第34章 《他想和我做》

黎江也和謝朗一起躺在床上,他們的手這樣被緊緊地銬在一起,所以身邊的謝朗才剛一轉過來,他就已經能清楚地感知到。

黎江也不作聲,就只是仰頭看著天花板,房間裏太過安靜,甚至感覺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而謝朗的目光就這樣默默地投在他的側臉上,又是那種專注得幾乎有如實質的目光。

有那麽一會功夫,黎江也總是覺得謝朗應該會開口說些什麽,可竟然真的始終都沒有。

謝朗,你是個混蛋。

黎江也忍不住在心裏罵了一聲。

他生謝朗的氣,可更生自己的氣。

被謝朗從電梯挾持到房間裏,被用領帶捆綁得手腕發紅,再到現在被用手銬銬住囚禁起來。

謝朗這一晚上都已經這麽出格地對待他了,可他竟然……竟然還想聽謝朗要說什麽。

在黎江也默默地生氣的時候,謝朗其實也在感到苦惱。

大多數時候,他都是一個沉默的人。

很難說這是出於個性所然,還是出於後天的培養。

但在他長大的那個家裏,表達自己、尤其是表達自己的真正心情是一種有風險的舉動,久而久之,他習慣了在沉默中觀察周遭、在沉默中行事。

但和黎江也在一起的時候,他其實大多數時候都不需要去思考這種慣性沉默的弊端。

黎江也是活潑的、熱情的、粘人的,會依偎在他懷裏問東問西,會輕輕親他的臉頰,會把他的手拉過來放在自己飽滿的屁股上撒嬌。

在那些屬於兩個人的甜蜜親昵之中,他總是被動的。

因此直到黎江也對他不再主動的這一刻,他才忽然意識到,原來他什麽都不會——

他甚至連如何開口才能妥當地打破他們之間此刻凝固的沉默都不知道。

“小也,”

當謝朗終於開口時,感覺自己喉嚨啞得厲害,他輕聲問:“你……想睡了嗎?”

“……”

謝朗幹脆把他噎死算了。

黎江也咬緊牙,幹脆轉身背對著謝朗:“你覺得呢?你這樣銬著我,我除了睡覺還能幹嗎?”

又在啄他了。

在今天之前,謝朗都不知道黎江也說話時原來是很尖利、很能紮人的,紮得他不知道該怎麽還口,所以說,他還是覺得沉默才是他最安全的庇護所。

黎江也背著身不去看謝朗,但過了一會都沒聽到謝朗的回應,心裏又像是被狗爪子在撓,正煩躁的時候,忽然感覺到謝朗的身體帶著熟悉的溫度靠了過來——

謝朗身上那低調清冷的古龍水味道,還有溫熱的鼻息一瞬間籠罩了他,黎江也感覺到謝朗用另一只手臂環住了他的腰。

謝朗像是以前那樣抱著黎江也,他身材高大,正好可以把黎江也整個人都攏在懷裏。

“睡吧。”

謝朗深深地吸了口氣,那之後是一個非常漫長的停頓,漫長到黎江也以為他都不打算再開口了的時候,他才繼續道:“這些天,我很想你……小也。”

他的聲音太過低沉,末尾的幾個字幾乎隱沒在了黑暗之中,可即使聽來那麽模糊、幾乎像是幻覺一樣,黎江也那一瞬間卻還是莫名地感覺自己的鼻子酸了。

他最終沒有掙紮,任由謝朗這樣抱著他閉上了眼睛。

……

或許是和謝朗扭打了半個晚上的緣故,黎江也這一覺睡得很沉,直到第二天冬日的陽光已經刺目地灑在臉上時,才迷迷糊糊地半睜開了眼睛。

“朗哥……”

黎江也用鼻音小聲喚道。

他睡意還在,因此下意識地就叫回了以前的稱呼,自己卻沒有發現,只是當想要用手去揉眼睛的時候,那種被束縛住的感覺才讓他一下子清醒了過來,昨晚發生的一切頓時都湧進了腦海裏。

“謝朗!”

黎江也猛地轉過身,這才看到謝朗就坐在床邊,那副筆挺又沉默的姿態很熟悉,也不知道坐在那看了他多久。

“我在。”

謝朗早上趁黎江也熟睡的時候去洗漱然後換了套衣服,因此把手銬取了下來,把自己那一半先銬在了床柱上。

他開口的時候,手指忍不住隔著襯衫撓了撓右手臂上方的皮膚——

很奇怪,從他開始囚禁黎江也的昨天晚上,蕁麻疹就又異常突然地復發了。

他總是感到很癢,癢得心煩意亂。

生理上的癢又不知為何成為了一種心理上的困擾,他不想告訴任何人他身上的不舒服,甚至自己都不想真實地接受那種癢的存在。

因為似乎一旦去處理蕁麻疹的事,就意味著此時此刻,他強行建立的、這個熱氣球一樣的和小也的二人世界也會隨之被外力打破。

“中午了,小也,午飯吃餛飩好不好?我叫了鮮蝦餡兒的。”

謝朗強行按捺住那種癢的煩躁,輕聲問。

他當然記得黎江也愛吃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