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回家(第2/5頁)

他笑著,忽而沉重長嘆:“只可惜你爹這人,軸得很!太重信義,認定了就誓死追隨。”

崔寄夢不清楚父輩的事,只默默聽著,同時忍不住催促:“將軍,我們是不是該進宮了?”

永定殿這邊。

賞賜送出後,為二皇子說話的世家面露喜色,起初一直作壁上觀的開始暗自後悔方才未加入其中。皇帝掃過下方,再度端起酒杯:“今逢喜事,朕與眾卿同樂。”

眾人紛紛舉杯慶賀,皇帝沉思了許久,忽道:“朕深思熟慮後,亦覺得老二若是遠去劍南,實在可惜。”

王中書等人見皇帝主動說起此事,更是勝券在握,皆重提立儲一事,先頭靜觀其變的幾家也加入了。

卻聽皇帝說:“朕決意將老二封地從劍南改為江左一帶,封七珠親王,且讓他在外歷練幾年。”

若是二皇子無奪儲之心,這興許是喜事,然而無論封幾珠親王,封地如何富庶,終究都要離京就藩。劍南雖遠,但古往今來,不乏自蜀地興兵雄踞一方者。而江左雖富庶但一無天塹護佑二來重文輕武無甲兵之利,三則不產銅鐵皮革,不利兵道。

二皇子端坐下方,持杯的手遽然收緊了,隱忍不發,眉眼淩厲。

按禮皇帝賞賜過後,二皇子當領旨謝恩,然後他遲遲未動,皇帝忍不住問:“皇兒覺得如何?”

二皇子這才起身,拱手道:“父皇深謀遠慮,兒臣遠不能及,但恕兒臣不能接受此封賞。”

王中書等人見他表態,皆站出來異口同聲道:“我等亦不同意!”

皇帝一看,不冷不熱地笑了。

長公主起身,冷聲斥道:“皇兄尚在盛年,你們一個個想造反麽!”

王中書朝長公主行禮道:“殿下,我等是為了江山永固著想,陛下執意如此,我等只好誓死進諫。”

“好一個江山永固!好一個誓死進諫!”皇帝冷聲笑了,指向下方的眾皇親貴族,“李炎!”

一隊禁軍包圍了大殿,然而領兵的卻是別人,那人一進殿,卻先朝二皇子行禮,顯然是二皇子把禁軍換了。

皇帝怒而起身,摔了杯盞,“好,好,你們一個個都要當亂臣賊子麽!”

這句亂臣賊子一出,殿內頓時劍拔弩張,矛盾徹底爆發,見此情形,一些持中立態度的宗親世家加入王家,有繼續裝聾作啞的,亦有如英親王及謝家等擋在禦座前堅決擁護皇帝的。

二皇子對謝泠舟冷笑道:“表弟,論識時務,你尚不如崔鄉君一個小女子。”

這是要借著崔寄夢,把謝家也拉下水,謝泠舟淡道:“崔家將門世家世代忠君,崔鄉君亦然,且在座我等,無論男女老幼、有無官身,皆是陛下臣民。”

這時一個宮婢慌張奔了進來,對二皇子道:“殿下,崔鄉君不見了,奴婢們在湖邊找到了鄉君的鞋子和衣裳,正命人下水打撈!”

二皇子眉間一緊,冷道:“廢物,給本宮去找!”

殿內正僵持著,各人皆在賭自己的前程,除去謝家人外,並無人有閑心去操心一個無關之人,謝家來赴宴的幾人皆是焦急,但本就被困,束手無策。

謝泠舟眉心緊蹙,渾身亦繃緊了,腦中有一瞬空白。

依他對崔寄夢的了解,她不會輕生,母親也再三保證過會派人悄悄看緊她,但他仍舊擔心。

她會不會受人加害?

這個可能性讓他心口發悶,伴隨著莫大的失落和空曠。

那是一種鈍痛,不似被刺客刀劍劃過般劇烈,細細綿綿的,慢慢蠶食心口,就像發覺他們不再共夢、得知她與二皇子定親時一樣。

不,比那還要難受,至少那時他能確認她還好好的。

謝泠舟陷入掙紮時,門外忽然傳來一聲雄渾的聲音:“哎呀,好好的吃著酒,怎麽吵起來了!”

是武衛大將軍,二皇子和王中書並不慌亂,但王家有的人坐不住了。

王家另一位朝中要員本就不贊同兄長激進的作法,見武衛將軍來了,擔心事出有變,出來勸說兄長,未果,索性直接聲明要誓死忠君,同兄長撇清聯系。王家一部分人誓死追隨二皇子及王中書,另一部分人則倒到皇帝一邊。

武衛大將軍進了殿,在他身側,還跟著一作宮婢裝扮的少女,眾人定睛一瞧,竟是本要與二皇子成婚的崔鄉君!

二皇子亦認出了崔寄夢,凝眸看了她一會,只露出個自哂的笑。

是他自負,竟被一個姑娘家的眼淚和柔弱的表象給迷惑了。

崔寄夢被他深邃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往後退了幾步,目光卻很堅定,毫不躲避地與他對視:“殿下是皇子,尊貴萬分,何苦要走上歧途?”

二皇子冷冷笑了笑,並不回答她的話,徑直走到武衛將軍跟前:“將軍忘了此前答應本宮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