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磋磨(第2/4頁)

沒一會,車內伸出一只纖纖素手,表姑娘提著裙擺,扶著大公子的手下了車,低垂著頭,客客氣氣地誠摯道謝:“方才多謝表兄護送我回來。”

大公子淡淡頷首:“分內之事。”

二人一前一後,保持著三尺開外的距離入了府,小廝不禁遺憾,雖說表姑娘和二公子的婚事黃了,但單看外表,還是大公子和表姑娘瞧著更般配啊!

只可惜兩個人都是正兒八經的人,只怕擦不出什麽火花。

崔寄夢回了院裏,采月見小姐神情淡淡,施施然進門,起先一愣,當即猜到她當是喝了酒,可湊近一聞,卻沒有酒味,只有一股混著檀香、有些怪異的氣息。

見小姐蹙著眉很是苦惱,一只手僵硬地攏成個空心拳頭,采月不免憂慮:“小姐是手受傷了麽,怎的這般早回?”

崔寄夢慌忙將手縮入袖中,低垂著長睫,低聲道:“沒事,喝了些酒擔心在人前失禮這才提前回來,采月姐姐替我打盆水來罷,我要凈手。”

後來采月換了整整兩盆水,崔寄夢又用了胰子一遍遍擦洗,末了神秘兮兮聞了聞指端,這才肯罷休。

整整大半日,她都在神遊太虛,臉越來越紅,頭也埋得越發低。

采月越發狐疑,夜間替她梳發時,見銅鏡裏的小姐仍在失神:“小姐今日出去,可有遇著什麽好事呀?”

“好事?”崔寄夢想起那方被浸得沉甸甸的帕子,嫌棄地蹙眉,又想到後來大表兄失控地顫聲喊她,低下眸:“欺負了一個從前老欺負我的人,算好事麽?”

原是這緣由,采月笑了,難怪小姐下午那般懊惱,想來是隨著酒意退去開始後悔了,怕她次日又要自責,忙勸:“當然算!以牙還牙嘛,小姐從前就是太溫柔了,才讓人覺得好欺負,如今您有這麽多人護著,不用怕他們。”

這話讓崔寄夢有扳回一城的感覺,縮在被窩裏時,她忽覺暢懷。

平日總是她被大表兄欺負,他那雙得逞後含笑的眼著實可惡,是該讓他也體會體會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滋味。

“玩弄於股掌間?”

迷迷糊糊時,身後伸過來一雙手,將佛經翻過一頁。

她轉過身,發覺自己和他在佛堂後那間小屋內,大表兄穿一身官袍在身後給她講解經文,從容不迫。

可崔寄夢一看到他這正人君子的模樣就來氣,在他把她抱上書案後,更氣了,手抓住他,挑釁地挑眉:“不錯,我是有這般念頭。”

沒想到謝泠舟竟慌了,握住她的手:“先前是我不好,表妹大人不記小人過,莫同我計較,可好?”

“不好。”她狠下心,隔著那層冰涼涼的官袍收緊手心,“是表兄先把我帶壞的,合該你自食其果。”

“嘶……”謝泠舟被她抓得難受,手撐在案上,臉埋在崔寄夢頸間,重而熱的氣息噴過來,將她身後青絲吹得輕蕩,同角落裏那水燒開了的壺蓋般,被熱氣沖得一動一動的。

衣料摩挲發出窸窣的動靜,微微發涼的官袍被搓熱,謝泠舟手臂艱難地撐著桌案,下頜咬出淩厲的線條。

但崔寄夢鐵了心要懲治他。

她不顧肩頭青年逐漸紊亂的氣息,袖擺繼續輕晃,目光則盯著角落裏的爐子,茶壺裏發出咕嚕咕嚕的動靜,水燒開了,茶水像長了手,一下一下把壺蓋頂起。

壺蓋被沸水帶著,不由自主地上下晃動,卻遲遲掉不下來。

謝泠舟額頭抵l著崔寄夢頸窩,低啞著聲音求她:“表妹。”

崔寄夢卻頓住了,輕聲笑著:“那表兄得答應我,往後離別的姑娘家遠點,尤其是那個清荷縣主。”

沒有得到回應,她又問了一遍:“表兄不願意麽,那算了。”

“好……”謝泠舟啞聲道,一手握住她的手,“我答應你。”

爐子裏幾近熄滅的火又被點起來了,火苗猛烈竄動,剛安靜下來的水又開始沸騰,茶壺蓋最終受不住滾沸的沖勁,彈了起來,掉落在地。

壺蓋發出哐當的聲音,蓋住了她耳側失控甚至近乎無助的一聲。

謝泠舟頭埋在她肩膀上,寬闊的肩微微聳著,整個上身的重量都壓在她肩頭,仿佛把身心性命都交到了她手上。

這身使得他看上去道貌岸然的朱紅官袍終究是亂了,暈開一片深紅。

崔寄夢暗笑,這才算打成平手,誰也沒輸給誰,手輕柔地拍著他後背,將他哄她的話悉數奉還:“抱歉,是我失禮了,表兄喜歡麽?”

耳側有人輕輕“嗯”了一聲,她達到了懲治的目的,心情舒暢。

這夜,謝泠舟正好歇在佛堂後的小院裏,深夜時分他睜開眼,輕笑了聲。

“自食其果?”

他望著錦被突兀的褶皺,輕聲嘆息,她說得沒錯,可不就是他自食其果?

謝泠舟閉上眼,腦子裏是那張“小人得志”的臉,失神間,他想起一句用在此處也許不太妥當的古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