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安撫(第3/3頁)

謝泠舟曾聽別人談及那位姑母,只知道她名滿京陵,所作詩詞丹青皆廣受傳頌,為人更如明月清冷,遺世獨立。

出身名門、才貌出眾,卻因中媚藥失態淪為家族笑柄,又經歷丈夫戰死,夫家沒落,婆母偏見,內心更飽受自責。

偏生在低谷時,聽到年少風光時所作的一首詩,何況還是與對手共做的詩。

對於一個清高的人而言,有什麽打擊比自己從雲端滾落塵埃,而對手依舊身在雲端來得沉痛?

他能理解姑母,但這一切不該由一個孩子承受,那時她也才七歲。

謝泠舟凝眸看著崔寄夢,她正陷入莫大的痛苦,手緊緊掐住自己脖頸,像是要自救,更像是要摧毀自己。

原來她並非表面上那般澄澈無憂,也會有掙紮痛苦的時刻。

一股怪異的感覺傳遍心裏,他透過她的掙紮,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謝泠舟垂眼看她,目光裏有種惺惺相惜的憐憫。

他繞過幾案,來到崔寄夢跟前,將她的手輕輕從脖頸上拿開:“這一切並非因你而起,別太自責,姑母更不會怪你,她是發病了情緒失控,並非針對你。”

“我知道……”崔寄夢哽咽著,“過後阿娘一直在和我道歉,她把我抱在懷裏,說都是阿娘的錯,阿娘該死,可是……”

胸口像是有猛獸試圖沖出來,憋得她喘不來氣,鎖骨因難受而高高聳起,她艱難地吸氣,勉強將這些情緒吞回去。

“那之後阿娘怕她再傷害我,就把自己關起來了……有一天我實在想她,便偷偷跑去她的屋裏,看到阿娘用白綾把自己吊在房梁上,我發覺得及時,喊來仆從救下阿娘,可是阿娘還是吐了很多血,她在上吊前,還服了……毒藥……”

崔寄夢竭力說得平靜,眼淚卻不知不覺落了滿臉,連她自己卻未發覺。

謝泠舟彎下身子,沉默著,用袖擺將那些眼淚輕柔拭去。

崔寄夢沉浸在回憶裏,漸漸地聲音也開始哽咽:“阿娘死前抱著我,她說……說她很愛我,說對不起我……是我,我要是沒念那首詩,阿娘就不會失控掐我,她自盡……是因為自責,覺得自己已經瘋得沒了理智,活下去只會傷害更多人……”

“是我害了阿娘,我自作聰明要去念那首詩!他們說的對,我要是男子就好了……阿娘和崔家都會好起來……”

她語無倫次,在控訴自己,因極力隱忍胸口劇烈起伏,卻始終沒敢哭出來。

原來辭春宴那次,她寧可被眾人嘲笑,低頭悶酒也不願念一句詩,並非因為笨拙,而是念詩會揭開她幼時被母親險些掐死又因此失去母親的傷疤。

謝泠舟定定凝視著她,眼神愈發柔軟,他伸手將崔寄夢腦袋輕輕推在自己肩頭,啞聲說:“表妹是個好孩子,姑母的事與你無關,崔家沒落更不是因你非男兒身。”

崔寄夢肩膀劇烈地一聳一聳,抵著他肩頭,那一片的布料很快被濡濕了。

謝泠舟無奈,這孩子比他想象的要拘謹,連哭也不敢放聲哭,他伸手輕撫著她發頂:“乖,想哭就哭吧。”

崔寄夢壓抑地哭著,始終沒有發出聲音,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漸漸神志不清,一時分不清是在夢裏還是現實中,手不自覺攬住謝泠舟腰身,臉埋在他頸窩。

親昵、熟稔,像在夢裏那般。

謝泠舟毫無防備,身子霎時僵住了,腰腹驟然緊縮,手上撫摸她頭發的動作也頓住了,他垂下眼簾,又很快放松下來。

但短暫的僵硬還是讓崔寄夢察覺到了,她剛好平復完情緒,馬上清醒過來,她竟像夢裏那樣抱著大表兄!

然而這不是在夢裏,他們如此相擁實在越禮,崔寄夢紅著臉松開了手,腦袋也趕緊離開謝泠舟肩頭。

可她剛動彈,隨即卻被他寬大手掌裹住後腦勺,輕輕按了回去。

一貫清冷疏離的聲音多了些溫度。

“雖不是在夢裏,但也無妨。”

作者有話說:

好像把一篇**的文寫成了救贖文,他們兩確實有點互相救贖的味道,彼此吸引不只是因為共夢,更是因為內心都有缺憾。

至於二表兄和二舅母,這倆確實很不靠譜,但本店可以保證,他們就是膈應了些,但帶不來實質性的傷害( 留著他們還有用,先容我再壓榨壓榨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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