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執念(第2/3頁)

但細數來,幫她最多的也是大表兄。

落水時救了她,為顧全她名節說是二表兄所救,後來她腹痛難忍,他又抱起她回了院子,還有此次一聲不吭幫她取證據。

再算上夢裏對他的冒犯,這般一想,她虧欠大表兄良多。

崔寄夢懷著內疚和感激入睡。

她感激的人再度入夢,崔寄夢像小孩對待最信賴的長輩那樣,縮到謝泠舟懷裏,嬌聲呢喃:“他們都不信我,好在有您。”

謝泠舟揉了揉她發頂,低聲問:“那你拿什麽報答我呢?”

她說:“我送您一把琴,可好?”

謝泠舟低眸,許久才啞聲道:“好。”

隨即綢布被玉白長指挑開,琴弦撥動,越來越急,越來越快,彈琴人呼吸漸沉,而琴始終只能發出含糊弦音,斷斷續續。

下一瞬,謝泠舟忽然松開了手,夢境被從中擾斷。

醒來後,崔寄夢說服自己,她只把大表兄當成一位可靠的兄長,沒有別的。

後來朱嬤嬤最終被官府定了罪,此番波瀾平息,謝府眾人對崔寄夢補償式關照,日子四平八穩過著。

大概是抓的藥起了效,一連半月,崔寄夢都再未夢見謝泠舟。

*

這日黃昏夕照。

謝泠舟正在衙署裏埋頭案牘。

雲飛守在外頭,望向巷子拐角處,那後方有條街通向趙國公府,趙國公夫人常會遣昭兒小姐來給公子送吃食。

這半月謝泠舟一直歇在別院,偶爾夜宿衙署,趙昭兒沒少來送吃食,只可惜謝泠舟無心,那些心意都進了雲飛腹中。

忽而拐角處出現馬蹄聲,雲飛站直身子,收斂神色。然而來人卻是謝府小廝,他再度靠回樹上。

小廝匆匆下馬:“快告訴大公子!老夫人病了!讓大公子回府一趟!”

雲飛倏地直起身往衙署裏跑。

通傳後,謝泠舟才記起今日是已故崔姑母的生辰,對謝老夫人而言是個難熬的日子,祖母大概是郁結在心才身子不適,他擱下公務,馬不停蹄趕回謝府。

府裏一片平靜,完全不像往日老夫人生病時的情狀,但祖母從未騙過他,謝泠舟還是去了前院。

主屋裏。

謝老夫人和崔寄夢正有說有笑。

早先崔寄夢聽外祖母院裏小廝去沉水院找謝泠舟,稱老夫人身子不適,出於擔心,便熬了參湯帶來前院。

謝老夫人見她來探望,欣慰之余笑得有些心虛,老小孩般眨眨眼,“好孩子,外祖母這是放誘餌,釣團哥兒呢!”

崔寄夢只當外祖母是想念大表兄了,並未多想,和老人家聊了會天。

謝老夫人看著外孫女和女兒肖似的面龐,心中難受得慌,提起那日的事:“你二舅母脾氣直,但心思簡單,說白了就是小孩心性,夢丫頭多擔待著些。”

崔寄夢溫順頷首,“孫女知道。”

上次王氏氣急時說的那些話的確令她心涼,可那之後她能看出舅母是實打實的內疚,拼命在彌補她,後來又發覺這位舅母是個容易被情緒支配的人,也就慢慢釋懷。

才聊了會,謝老夫人就顯出疲態,崔寄夢告辭要離去,卻被叫住,“夢丫頭平日要無事,替祖母抄些經文罷?”

她正愁日子無聊,自然樂意。

謝老夫人喊來貼身嬤嬤,“帶這孩子去茶室取我前些日子找來的經書。”

崔寄夢去後,老夫人半臥在躺椅內,手揉著額角,囑咐嬤嬤,“這參湯是夢丫頭心意,別浪費了,就用它吧。”

老嬤嬤端著參湯下去了,很快又重新端了出來,不一會,謝泠舟來了。

一進門,見祖母神情萎靡,謝泠舟溫言勸說:“祖母身子不適,該臥床休息。”

謝老夫人上下打量長孫,“祖母沒病,但也快病了。”

謝泠舟悄然舒氣,想說沒事他便先回去了,卻被攔住了,“坐,祖母有話問你。”

謝泠舟只得坐下任憑拷問。

“聽你院裏的人說,你這幾天都歇在外頭?”謝老夫人打量著孫兒,越看越懷疑。

謝泠舟只道:“孫兒公務纏身。”

“什麽公務要在外頭歇息?”謝老太太的聲音霎時嚴厲起來,拿手杖敲著地面。

謝泠舟無奈,祖母火急火燎派人把他叫回來,原是以為他在外頭養了人。

然而他想養的人,並不在外頭。

謝泠舟垂眸,老太太腳下那塊漢白玉地磚因常被敲擊,已凹下去一小塊,與周遭平整的地磚一對比,十分礙眼。

他忍不住想出言提醒,又不願冒犯長輩,錯開目光,“祖母放心,孫兒只不過想去別院透透氣,並無旁的,更會謹記家訓,潔身自好。”

謝老夫人更氣了,“你就是太潔身自好了,祖母才不放心!”

說著壓低了聲,“團哥兒,祖母問你一句話,你得如實回答。”

謝泠舟:“祖母請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