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冤枉(第2/3頁)

朱嬤嬤誠惶誠恐道:“表姑娘這話是何意?您覺得老奴有意栽贓您?”

不等崔寄夢回答,她先跪下朝王氏磕頭,“夫人!老奴冤枉!老奴見那婢女鬼鬼祟祟才去跟上去的……”

她抹了把虛無的淚,“但老奴不知道那是表姑娘的人啊!更不知道表姑娘當的竟是夫人送的東西……表姑娘,您把長輩送的鐲子死當,還汙蔑老奴!這哪是大家閨秀能幹出來的事啊!”

“死當?”崔寄夢倏然擡眼,“舅母沒說,嬤嬤如何得知是死當?”

朱嬤嬤意識到說漏嘴,但這問不住一個老油條,索性怒斥崔寄夢:“老奴不過隨口一句,姑娘就咬著不放!不是心虛是什麽?虧得老奴看在姑娘將來是二房主子的份上,對您像對夫人一般恭敬……罷了,有這樣的主子,老奴就是餓死也不伺候了!”

說罷一甩手,從地上站起,捂著臉哭著要往門外走去。

將來二房的主子?王氏琢磨著這話。

這丫頭還未嫁過來就已頂著張純善面龐把人蒙得團團轉,將來不得把她這婆母欺負得連骨頭都不剩!王氏不悅地攔住朱嬤嬤,“嬤嬤別走,就算要走,也不是您!”

她轉向崔寄夢,語氣竭力平緩,以免被眾人說成是欺負她柔弱,“當鋪的掌櫃也說了,來當鐲子的是個大戶人家的丫鬟,稱是替主子來的。”

雖未直說,但也近乎點明了。

朱嬤嬤心中大喜,開始哭天搶地,為自己、為主子抱不平。

謝執不在意真相,只顧著外甥女名聲,喝道:“讓這搬弄是非的潑婦住口!”

他是武將,自帶威壓,這一聲嚇得朱嬤嬤停下哭喊,以手掩面忍淚吞聲。

王氏看出來他有心偏袒崔寄夢,可都到了這種時候,竟還護著那孩子!

多年委屈悉數湧上,她含著淚,噌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謝執你夠了!那年我把清芫給你做的平安符弄丟,你說那是亡妹留給你的唯一念想,整整倆月不理我,如今我母親留下來的鐲子丟了……你妹妹是親人,我母親就不是親人?”

朱嬤嬤看主子吵起來了,忙上去攪渾水,“夫人,千錯萬錯都是老奴的錯!是老奴看錯了,不關表姑娘的事!鐲子說不定是被那侍婢瞞著表姑娘當掉的!

謝泠嶼看了眼崔寄夢,她一動不動坐著,仿佛周遭一切與她無關,茫然的目光讓他想起辭春宴那一日,不由心疼。

他站了出來,安撫母親:“嬤嬤此言在理,表妹溫柔孝順,不是那種人,不如找那位婢女來盤問盤問?”

說完征詢崔寄夢意見。

但崔寄夢沒回答,腦中只不斷回蕩著二舅母方才同朱嬤嬤說的那句話,“就算要走,也不是您走。”

舅母的意思是?該走的人是她?

她怔然望著腳下,謝府宅子裏的地磚都是從蘇州運過來的,紋路典雅大氣,鋪得平平整整,縫隙都微不可見。

可她卻想起了桂林郡崔家老宅,家中地面用的是青磚,年久失修,已變得凹凸不平。祖母嚴厲,而她偏偏愚笨又認死理,每當祖母覺得在對牛彈琴,都會無奈地拿手杖敲擊地面,久而久之,地磚被敲出一個個凹陷的小坑。

當年,祖母就是敲著手杖,一遍遍教導她,“必要時,可棄卒保車。”

若按照祖母當年所教,眼下她無法自證清白,顯然把自己摘出來更穩妥,必要時甚至可以找替罪羊。

但采月跟了她多年,一直忠心耿耿。

崔寄夢咬咬牙,從座上起身,聲音低弱但很堅定:“冤枉我可以,但冤枉我的人,不行。采月跟了我十年,我信她,況且昨日派她出府的人是我,只是未去當鋪。”

王氏冷聲追問,“那是去作甚?”

崔寄夢低垂著眼皮,長睫顫了顫,“去抓藥……我夜裏多夢睡不好,聽說城西有大夫善治此症,便譴采月去抓藥。”

這話落在王氏耳中,除了替自己辯駁,還有博取同情的意思。

她平生最看不慣那些矯揉造作,用柔弱來博取憐惜的女子,不禁冷笑:“可這能說明你的人沒去當鋪、能抵賴掉你目無尊長還謊話連篇的事麽?”

“夠了!”謝執咬牙低吼一聲,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不那麽大。

一直旁觀著的謝蘊揉了揉額角,他本不願越俎代庖,但他們再鬧下去只怕會氣得老太太犯病,遂冷靜道:“寄夢這孩子秉性純質,大抵不會說謊,何況也不一定是昨日出府那幾人所為,這鐲子至少值數百兩銀子,當鋪向來只給現銀,不妨先在府裏搜搜看有無贓款,若不成,再想別的法子。”

他知道這個法子不能準確找到罪魁禍首,只是想讓王氏暫時罷休,以免鬧大了讓孩子難堪,晚輩們敬重大伯,紛紛附和。

朱嬤嬤則竊喜,她把錢存進錢莊裏了,銀票縫在衣裳裏,搜也搜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