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3/3頁)

“別,”男人往前一步抱住他身體,聲音低啞,幾乎是哀求,“別走……”

頹不流:“剛才為什麽不說?”

灰霽不回答,只是身體越發滾燙,心跳逐漸急促。

頹不流低下頭,還未來得及看,灰霽忙已經不叠擋了起來:“別看……”

頹不流挑眉:“不讓看?”

灰霽皺眉,整張臉漲得通紅:“醜……”

那是他自己都覺得惡心的玩意兒。

尤其還是被他血緣上的親生父親下藥,以這樣一種醜陋的方式出現在頹不流面前。

肮臟又屈辱,連他自己都不想碰一下,更別提被頹不流看見。

頹不流:“不醜,人人都會長的。”

“不一樣,不該是現在……不該是以這樣一種方式……”他抱著頹不流,幾乎是絕望地剖開自己的心臟,“至少不該讓季璋得逞……”

頹不流愣了一下。

“他竟敢給我下的藥,”灰霽用力咬緊牙關想要冷靜下來,但身體卻依舊憤怒得發抖,“他把我當成一只畜生,強迫我交配完成生育任務!”

他從未對季璋抱有希望。

此刻比起失望,更多是一種憤怒。

還有從心底湧出的,深深的自我厭惡。

為什麽他會有這樣的父親?為什麽他們能理所當然的傷害別人,甚至感受不到一絲愧疚?

灰霽從未如此厭惡過季家,以及這背後所代表的家族關系。

在千百年的父權社會下,父母以血緣這一紐帶,強行與子女綁定。所以人渣也能自稱是他父親,然後理所當然地控制他的婚姻,逼迫他進行生育。

如果有的選,他甚至寧願自己是孤兒,也不想和他們有任何牽扯。

“所以我不想妥協,”灰霽咬碎了牙,也要強忍,“因為一旦向被藥物控制的身體妥協,就代表我向季璋妥協,代表我甘願承受這份屈辱,我的憤怒將再無用處,我會變成自己厭惡的那種人。”

灰霽說完後,浴室裏陷入了漫長的安靜中。誰也沒有說話,只有水聲嘩嘩作響。

“我明白了,”沉默許久,頹不流伸手抱住了灰霽,“我接受你的理由,我會留下陪你。”

……

他們在浴室裏呆了很久,頹不流身上的衣服全濕了,灰霽擔心他感冒,主動換成了熱水,卻沒想到只是造成了反效果。

再後來,頹不流離開浴室,只剩灰霽一個人留在那裏。

頹不流換了身幹凈的衣服,又去衣帽間給灰霽也拿了一套。

被綁起來的女人已經睡著了,似乎有些發抖,頹不流停下腳步,拿了張毯子給她披上。

做完這一切後,他從酒櫃裏拿出了一瓶酒。

“灰霽,”頹不流拉開浴室門,晃了晃手裏的酒杯,“要和我一起看雪嗎?”

……

深夜的大海一片黑暗,只有腳下傳來一陣陣海浪聲。

雪下得越發大了,整個陽台都覆蓋了一層厚厚白。

頹不流和灰霽穿著厚厚的大衣,坐在陽台上消磨時間。

雪從空中灑下,落在他們頭頂、肩頭、溫暖的手背……

灰霽翻開掌心,看著雪花在他手中漸漸融化。

這一刻,他奇跡般的平靜了下來。

他曾經無數對這個世界失望,也無數次想要玉石俱焚。

但和頹不流相處的日子,又逐漸把他拉了回來。就像是一個個錨點,固定著他那岌岌可危的靈魂。

他想,他也是幸運的。

哪怕世界如此糟糕,但至少他還有頹不流,還有愛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