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身懷有孕(第3/4頁)

同月,陳延發現程瑞多了一方來自宮內的小印。

他為同門感到十分高興。

十一月,葉問也傳出了好消息,由他牽頭主編的書籍也正式開始雕版,他所執教的族學亦有幾人十分爭氣,考上了童生、秀才,一時之間,葉問擅教之名,亦傳遍京城。

他要走清流之路,這樣名聲對他來說,也是極為重要的。

個人事好,但清賬之際,陳延敏銳發現今年的賬似乎有一些些對不上。

各州府糧庫存糧再度上升,照理來說,經濟良性循環,官府無須賑災,邊境未有沖突,無軍費支出,國庫存銀應該上升才對,但今年,國庫存銀增長的比例比之去年,竟少得可憐。

陳延不能武斷的說,這其中有貪官汙吏作祟。

畢竟,這種清醒,如果有的話,那不是一個兩個貪官的事,對此好奇,陳延便再翻了一下這些年來的稅收,又驚訝地發現,朝廷稅收也太少了。

一國之營收,如此而已?

如今恰好住在嶽父家中,下值之後晚上都有時間,陳延就拿著這個疑問,去了問在官場上已有許多年經驗的老狐狸姜尚書。

姜定修有些意外陳延會來問這個,他雖然人在戶部,但昔年作為天子心腹,什麽地方都待過一陣,走過一陣,對此有幾分了解。

“那你覺得如何呢?”他叫陳延坐,“稅收何以至此?”

這……

談稅,是一件大事。

一國稅收來自於許多方面,從人口到耕地、從商賈到士族,平民,都與此有關。

按理來說,照現在的國情發展來看,朝廷走在蒸蒸日上的道路上,稅怎麽就沒有波動呢,就是減少了一些賑災的支出。

陳延覺得,究其原因,有以下幾點:“一是田稅,因陛下鼓勵讀書人,凡有功名,名下皆可掛祭田,年年科舉,天下有功名者年年增多……”

許多肥田,水田的田稅,就這樣不見了。

“二是人口稅,我翻看了一下這幾年來的人口書冊……”大名對於人口普查這點還是做得不錯的,“照例,賣身為奴者,人口稅目小,營收便少。”

再加上隱戶難絕,又有新生小兒人口減免之策。

人稅收得也不多。

“商稅可能是許多年前指定的?”松松垮垮,對商人和大商人都很友好,但對於朝廷來說,就不是那麽友好了,“商稅松垮。”

至於鹽鐵,不必說,中間肯定有層層盤剝,不然——

就這?就這?

怎麽可能。

陳延一連輸出了自己的幾個觀點,姜尚書頻頻點頭,顯然是對於陳延的觀察力很滿意,“不錯,這些都是原因。”

“這也是大家眾所周知的原因。”

“周知,不可改?”陳延問。

姜定修:“牽一發而動全身,稅田一事,天下讀書人都在其中,難改之程度,可見一斑。”

“而行商,我朝行商風氣高,位高權重、一方大吏,誰不涉商?”縱然自己不去弄,家裏也有旁支撐著。

所以商人和官場,也是息息相關的。

“陛下想過變法,但先前並不是時候。”姜定修淡淡道:“古語雲變法強國,反過來說,只有強國才有基礎變法。”

越大的變法,越需要君主有空前的威望、有民眾的支持,這樣他所設立的政策才有人擁戴、有人執行。

而且,得庫裏有錢有糧,這樣也可以抵禦探索變法過程中帶來的損失。

陳延聽著聽著,道:“以此為標準,陛下豈不是快有了?”

他頷首,“確如此。”

作為天子近臣,他這短短幾個字,已透出了一些風向,陳延沒想到,平順度過了一年,接下來很快就要狂風驟起。

變法。

“不過你也不必想太多。”姜定修把話繞回來,“你如今要做的事就是好好待在戶部,將來謀外放。”

“變法一事,非你能入局。”

陳延問:“為何?”

“古往今來,凡變法者,人人皆難善終。”姜定修知道,改變需要人犧牲,但他絕不希望犧牲的是自己女兒的夫婿,“你身後無根基,即便站著帝王,也難維護己身。”

“而且,你走的是權臣之路。”

權臣、變法,雙死之路。

今日的談天勾起了陳延對於變法的思考之心,他熟讀歷史,從前到後,知曉許多變法。

對應到今時之日,大名朝所遇之困境,在渺渺歷史長河之中,曾有一位有識之士所提之變法能對應上大半。

燈火如豆,輕輕搖曳。

他靜立於書房之中,執筆寫下了張居正三個字,然後又把宣紙揉成一團,丟進了炭盆裏。

新四個字躍然紙上‘一條鞭法’。

提筆、落筆,最後還是歇了筆。

要等等,這的確不是他此刻能沾染的東西。

撫平心緒,將去睡覺,發現茵茵已經睡著了,雪花飄飄,她已有五個月的身孕了,大抵是動得多,茵茵並不太顯懷,肚子小小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