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尋找

尋找丟失的被褥

風猛烈拍打著地面、拍打著俯趴在地面的人, 大家顧不上以後如何,只求自己和家人能夠平安度過這場劫難。

有些沒有護嚴實的東西四散在空中飛舞,乍一看就像只巨大的蝴蝶扇動兩翅。

可一旦代入到丟東西的人, 心就跟刀割一樣疼痛,眾人紛紛希望被吹飛的物什不要是自家的。

木槿雖然在圍巾裏頭戴上口罩, 卻仍舊不可避免被灌了一口沙子, 同剛開始張嘴說話時滿嘴沙子不同, 因為有防護措施, 只進去一點沙土粒, 粘在口鼻裏十分難受。

木槿甚至懷疑不光嘴巴裏,連喉嚨裏頭都進去了沙粒。

此刻保命最要緊,別說喉嚨裏進去沙塵癢癢一下而已, 就算咳血也要忍住,不然一動彈就得被大風吹走。

可能有木板車被風吹到,發出咣當咣當的聲音, 每咣當一下, 這群與螻蟻無異的災民內心就跟著顫動, 木板車上可裝著他們所有的家當,一旦木板車被吹走, 到時候吃喝都要為難。

族人們能接濟一頓, 總不能天天養著你,所以木板車被吹走便意味著一家老小沒了活路。

木槿感覺到左邊一直在顫動, 風沙太大, 她實在沒辦法擡起頭來。

趴在木槿旁邊的王李氏清楚那動靜是孩子爹發出來的。

在狂風到來之際, 王寶山把牛韁繩抓在手裏, 又讓牛跪趴在他旁邊, 動物能感覺到危險, 隨著風越來越大,牛也開始變狂躁。

畜牲不像人一樣知道如何應對危險,它能夠意識到危險,卻不知道該如何做才能戰勝危險。

所以面對疾風時,隊伍裏的牲畜狂躁不安,牛一度想要掙脫王寶山的束縛。

王寶山能好好待著沒有被狂風吹走已經十分艱難,他還得額外花費力氣顧忌著想要掙脫束縛的牛,急得額頭上直冒汗。

王李氏用手肘戳戳他,意思是人平安要緊。

面對這樣猛烈的風,人類絲毫沒有任何反抗能力,甚至連保全自己都做不到,此刻,人類在自然面前是如此渺小,渺小到與空中飄著的沙粒毫無差別。

狂風不斷吹動、牛也在扭動,韁繩卻依舊被王寶山死死攥在手裏,他幾乎在用命保護這頭牛。

全家大部分家當都靠牛來拉,王寶山不敢想象假若沒有了牛,往後的日子該有多麽艱難。

是啊,他家糧食和糯米磚加起來很多很重,兩個兒子光挑擔子就被累到半死,他不僅年老體衰腿腳還有毛病,沒了這頭牛與要他一家人的命無異呐!

因為兩邊摩擦力度太重,王寶山的手心裏全是血,他自己卻渾然不覺,只一個勁抓住韁繩。

等沙塵暴平息下來已經是小半個時辰以後的事情,木槿起身時背上積了厚厚一層灰塵,她顯然已經變成半個小土人。

木槿趕緊把孩子抱起來,即使有她和王李氏在上面替孩子擋著風沙,裹住孩子的衣裳上面依舊全是灰塵,吉祥還一個勁地咳嗽,顯然吸進去一部分細小沙粒。

木槿把圍在姐弟倆口鼻上的小布巾給拿下來,又趕緊替孩子擼鼻涕,裏面果然有灰塵。

然而木槿仍舊十分慶幸,至少她與家人還都好好呆在這裏。

原先放置雙胞胎的竹筐還被牢牢綁在牛車上,有厚實布條將竹筐與木板車車轅緊密連接,雖說在沙塵暴到來之後被吹的來回晃動,好在沒有少,只竹筐邊緣有輕微破損而已。

木槿將竹筐拿下來,裏面被灌了許多沙子,下面墊著的小褥子上也滿是沙塵,木槿將小褥子抖幹凈,又拿濕巾把竹筐裏裏外外皆擦拭一遍才將孩子放進去。

行李上全是灰塵,木槿接著又馬不停蹄與家人一道收拾殘局。

過去提水桶時,木槿注意到王寶山手上動作很別扭,低頭一看,見到手上一片血。

她以為王寶山在沙塵暴的過程中受傷,心中大駭,趕緊扯住王寶山的衣袖:“爹,你的手……”

王寶山想要把手抽回來,卻被木槿給抓住。

他說:“就是破層皮而已,不打緊。”

木槿盯著他的傷口,雖說受傷沒有太嚴重,但在拉扯韁繩的過程中,手心上皮肉受到拉扯而破損,上面流了不少血。

木槿把水囊拿出來,將王寶山的傷口沖洗一番,上面糊住的血都被清理下來,再次將傷口擦拭幹凈後她才拿出一塊幹凈布料將它包紮起來。

如果不包紮,王寶山之後趕車時很容易碰到傷口從而導致發炎,所以木槿仍然十分小心地替他清理了。

王寶山看著地上的水一個勁心疼:“你咋用水沖,現在水這樣珍貴,不值當!”

木槿一邊塞上水囊的木塞,一邊說:“就兩口水,省著點喝就省出來了,爹,反而是你,接下來幾天該小心著點才對。”

王寶山手上的傷口並不嚴重,然而現在天氣炎熱,若不小心對待,傷口很容易發炎潰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