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二更君(第2/5頁)

一念至此,薛放便向著眾人拱了拱手,只道謝就是。

老獵人又指了指他們背著的板子,道:“那是我們的‘騎木’,也叫‘毛雪板’,山下的人有見過的,叫它‘木馬’,你的腿若沒傷著,倒是可以試試。”

薛放不曉得這是什麽“騎木”,這會兒兩匹駝鹿開始向前奔跑,那小雪車在地上開始向下滑行,果真十分順溜兒,比馬車都要穩且快。

薛放大開眼界,心中忽然想:“等回到定北城,也要造一輛,讓楊儀試試看,她一定喜歡。”

這會兒那些跟著的塗溫族青年們,將木板放在地上,雙腳踩在上頭以繩索固定。

他們雙手各自握一根長木棍,用力一撥,那木板便向前如飛滑行,薛放笑道:“好啊,真真是‘因地制宜’,巧奪天工。”

原來塗溫族人習慣住在深林中,北境酷寒,下雪是家常便飯,行走雪地,一不小心踩空陷入不知名的坑洞,又或者雪深難行,所以他們才造出這樣的“騎木”,木極長,就仿佛是船一樣,踩在腳下,卻比雙足向前走要省力且安全的多。

如今這馬毛所造的,已經是演化過來之物,前尖後寬,乃是上下山林的利器,一旦滑行起來,比飛行還要快些。

老獵人見薛放看的目不轉睛,道:“等你的傷好了,你再來,教你用這毛雪板……當年少將軍只學了半天不到,就已經滑的極快,後來我們族內最快的小夥子,也比不上他……”

薛放望著前方那一個個如飛似的身影,眼神微微恍惚。

仿佛有一道熟悉的影子,正穿梭於山林,無懼冰雪,自在如風。

薛放回到夏州後,立刻命人往定北城送信。

他心中一直在盤算一件大事,因為過於敏感跟重大,以至於不能在書信中明說。

薛放只希望俞星臣能夠看出來……他也相信俞監軍有這般能耐。

一方面,薛放命士兵們在夏州休整,但同時,卻又緊鑼密鼓地召集鐵匠,鑄造兵器,訓練士兵。

但是,夏州這邊一些將士們卻有不同想法。

有人本來以為打了勝仗,便可以在夏州徹底躺下休息,沒想到反而比先前更加辛苦了,未免不解。

私下有些抱怨的聲音,給巡查的稽查官聽見,怒不可遏。

稽查官命人把背後叫苦的小校尉綁了,那將領兀自不服:“憑什麽?我們辛辛苦苦的,腦袋別在腰帶上拼死拼活,可到底都是肉身凡胎,眼見快過年了,又才打了勝仗,憑什麽不讓我們喘口氣。”

稽查官不言語,只命人痛打。

被甩了兩鞭子,那校尉忍痛,卻梗著脖子道:“就算打死我,我也得討個說法死個明白!不然就算真被打死,也絕不服氣。”

稽查官氣的笑出聲來:“你算什麽東西,跟著打了一場勝仗,就要上天了?我問你,這一仗是把北原滅了國嗎?你只不過是打傷了老虎的一條腿,現在就想倒下睡覺,你以為那老虎跟你一樣其蠢如豬,不會趁機撲過來把你咬死?”

校尉一愣:“那前頭還有鄂極國的人呢,要打也是先打他們。”

“你聽聽你自己說的是人話嗎?倘若你只想著老婆孩子熱炕頭,你為什麽還要在當兵呢,”稽查官道:“你在這裏叫苦,我問你,你知不知道指揮這場戰事的薛督軍,為趕來夏州,又吃了多少苦?”

小校尉怔住。

稽查官狠狠地瞪著他,又掃過在場眾人,道:“知不知道圖興山?因為南丹溪河冰層斷裂,無法通行,薛督軍是在受了重傷的情況下只身翻過圖興山來到夏州的,他帶兵沖殺在先的時候,他可是沒叫過一聲苦,你又算是個什麽狗屁東西?如果讓你這樣貪生怕死的人去帶兵,只怕早死在那山上了!或者你根本連翻山的勇氣都沒有。”

此刻,那軍中的醫官因為也在人群中,聽到這裏便也忍不住:“我自然是知道的,先前薛督軍腿上的傷都又綻裂了,縫都縫不起來,他甚至叫我用烙鐵止血……那十根手指磨的快露出骨頭……”他說不下去,擡起衣袖拭淚。

現場有些窒息。

雖然被綁住的只有小校尉,但其實他說的話,也是許多將士的心聲。

畢竟他們很久沒打過這麽大的一場勝仗了,而且得了許多糧草輜重,很想徹底地休息快活一陣兒,卻反而被薛放下令夜以繼日的辛苦操練,所以心裏有些怨言。

此時聽稽查官跟醫官所說,鴉默雀靜,一片死寂。

沉默中,一個參將道:“說句公道話,這次若不是薛督軍拼死趕來,哪裏會有這場大捷?薛督軍不到的時候,你們不也有人發喪聲,說是對上北原就必敗的?要真是群龍無首,我們這些人恐怕真的就成了北原人眼中的牛羊豬玀,早被砍殺殆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