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三更君(第2/3頁)
冷不防藺汀蘭道:“俞巡檢難道指的是,前一陣子的鼠疫嗎?”
楊儀一驚:怎麽還跟鼠疫有關聯了?
“對!”俞星臣卻道:“瞿梓期是從定北城回來的,跟北原人有不共戴天的血仇。那麽,在這場鼠疫之中,又跟北原有什麽關聯?”
楊儀跟藺汀蘭對視了眼,喃喃:“日落狐狸眠冢上,夜歸兒女笑燈前……”
小公爺屏住呼吸:“北原、沙狐?”
三個人碰頭之後。俞星臣屏退了樂陽縣知縣,又讓姜斯以及藺汀蘭所帶禁衛們看著小郡主。
他將瞿盡忠瞿丙全父子叫到廳內。
俞星臣坐在一側,楊儀跟藺汀蘭在另一側。
在他們面前,瞿家父子只能乖乖站著。
俞星臣面色漠然地望著面前的老者,淡淡道:“瞿莊主,你是俞府的老人了,我不想給你難堪。這裏沒有外人,你把你所知道的真相說出來,我可以……盡量周全此事。”
瞿盡忠的胡須抖動,愕然地看著俞星臣:“三、三爺……”他有些緊張,卻還是陪笑:“老奴不知道您、說的是什麽真相。”
俞星臣輕輕哼了聲:“瞿梓期,是不是常去那塔樓上?”
這麽簡單的問話,瞿盡忠卻仿佛不敢輕易回答,過了片刻才道:“是。”
塔樓最高,他雖然離開了定北城,卻時時刻刻面向東北,仿佛在憑吊他永遠長眠在那邊的妻兒。
俞星臣問藺汀蘭道:“不知小公爺從那塔樓上,能看見什麽?”
藺汀蘭道:“看的一清二楚,從大門口到內廳院子。出現的每個人。”
瞿盡忠吞了口唾沫。
俞星臣道:“我想,瞿梓期在上面一定是看見了什麽?他正是因為看見了不該看的東西,才招致殺身之禍,是不是?”
瞿盡忠渾身發抖。
旁邊的瞿丙全扶著父親,擡頭:“三爺,沒有這回事!這、這從何說起……”
俞星臣的眼神極冷:“我給你們幾分顏面,才在這裏私下詢問。真到了公堂,我便不是這麽客氣了。你真以為你把瞿梓期屋子裏的字紙都收了,我就不知道他想說什麽了?殊不知他早就把自己想說的話告訴了天下人!”
瞿氏父子對視了眼,瞿丙全的眼皮驚跳了數下,咬緊牙關:“我、我真……”
俞星臣擡手,將一本書扔在地上。
正是從瞿梓期屋子裏拿到的那本《全唐詩》。
“你自己看。”俞星臣冷然道:“你以為取走他寫的,自然萬事大吉,可沒想到瞿梓期早將線索留下,就在這本書裏。”
瞿盡忠忙拉住兒子。
但瞿丙全不顧一切:“不可能……”上前撿起那本書,亂翻起來。
他以為瞿梓期在書裏寫下了什麽,自己一時情急沒看見?
但當時他是認真翻看過的,明明沒發現有什麽字……
“沒有、沒有啊……”瞿丙全喃喃,目光逐漸慌亂。
確實沒有什麽字。
“你該找的不是多出來的,而是少了的。”俞星臣垂眸,提醒。
瞿丙全頓時愣住了:“少了的?”
他竟不明白。
瞿盡忠在旁一怔,遲疑著接過那本書。
翻到了丟了的那半頁,瞿盡忠道:“這、難道……三爺指的是這個?”
俞星臣淡漠道:“那是元稹的《賽神》,村落事妖神,林木大如村……”
他念了一句:“而瞿梓期要說的話,就在被他撕去的那半頁裏——‘蜉蝣生濕處,鴟鸮集黃昏’……”
瞿丙全滿臉茫然:“這、這是什麽意思?”
他雖然不似自己說的一樣粗莽不認字,但對於詩詞卻是一竅不通。
當時看書頁殘缺,還以為是尋常事。
俞星臣掃過瞿盡忠跟瞿丙全惶然不知的臉色,繼續念道:“——‘主人邪心起,氣燄日夜繁。狐狸得蹊徑,潛穴主人園’。”
楊儀在旁暗暗點頭,這幾句果然更加直白。
得虧是俞星臣,不是個飽讀詩書的,哪知道這丟失的幾句是什麽。又豈會看出其中訣竅。
俞星臣冷笑:“還要我解釋明白嗎?”
“主人……狐狸……”瞿盡忠喃喃,他終於後知後覺,搖搖晃晃,猛地跪地:“三爺饒命!”
按照時間推算,瞿梓期出現異常的那幾日,正是京城之中九門重開,沙狐一行人逃走之時。
俞星臣跟薛放請旨意,命天下各地巡檢司,嚴密搜尋沙狐胥烈,可終究沒捉到沙狐本人。
人人都以為瞿梓期教孩童們所念的那首詩,是悼念清明,但正如楊儀所說,這首詩對他而言,顯然有不同的意義。
俞星臣先前在瞿梓期的臥房中查看,雖然說一些可能留下線索的東西都被毀了,可恰恰是因為收拾的太幹凈,反而更加露出了馬腳。
俞星臣自己是個讀書之人,他書房中筆墨紙硯,一應具全,文房四寶外,什麽書籍之類也自不可或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