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一只加更君(第3/4頁)
陶氏愕然,忙上前攔住了,那丫頭認出她,說道:“原來是你啊。”
“你不上學,怎麽跟她在一起?”陶氏惶然把兒子拉過來。
丫頭不等芝兒開口,說道:“你這潑婦真真煩,我們姑娘都答應了把他過繼過去,你又多什麽嘴?”
“過繼?”陶氏呆了。
丫頭道:“不是說好了麽,你答應和離,但要把芝兒過繼給姑娘,當作親生的看待,我們姑娘又不是不會生,稀罕這玩意?不過是先生百般央求才答應了。”
陶氏呆若木雞,想也不想,給了那丫頭一記耳光,熱血上頭,拉著兒子沖到了水粉鋪子。
她忘了什麽體面,只想大鬧一場,不料易仼正在裏頭,一眼瞥見,立刻沖了出來:“你來幹什麽?”
陶氏道:“我想問問你,你怎麽跟那個小賤人說的?把我兒子過繼給她?這話也說得出口,她才多大?她都能當你女兒了!”
這門口上人來人往,易仼顧不得,捂住她的嘴,硬是把她拉到旁邊去了。
這時侯殿內沈掌櫃察覺,便問:“怎麽回事?”
小廝們不明所以,有人道:“那是賬房的娘子吧?”
“剛才她嚷嚷什麽?”
陶氏停了口。
俞星臣搖了搖頭。
沉默了片刻,她才說道:“那天他拉我回家,反而大罵了我一場,說他不過是想在東家那裏幹好活,為八百錢養家而已,倘若我去攪黃了,就什麽都沒有了,還說他已經盡力安撫沈家姑娘之類……從那天起,我知道他在我跟前說的沒有一句實話,或者,只是在找個合適的機會把我休了。所以我……”她頓了頓,咬牙:“我就想把他殺了!”
俞星臣問:“你不是怕離開他,無以過活,被人笑麽?”
陶氏笑了兩聲:“大人,那都是其次,我最擔心的是他把芝兒帶走,如今聽那丫頭透露了詳細,他們竟已經算計好了……我還能說什麽?我若什麽都不做,芝兒就是他們的了。我恨不得跟他們同歸於盡!”
“那你用了什麽法子將他害死?”
陶氏長籲了一口氣。
“易仼的體質不算很好,時常要吃藥,之前他從藥鋪子裏拎了一包藥回來,每次都小心地只用一包,芝兒曾問過是什麽藥,他說是補藥,吃多了會出事。”陶氏道:“那天我就多拆了兩包,撒進了湯碗裏。”
“然後呢?”
“然後……他……”陶氏低下頭,停了會兒才道:“他就出事了。”
俞星臣道:“他是在家裏發作的?”
陶氏咽了口唾沫:“是。”
俞星臣眼神一利:“他吃了藥,沒有出門?”
陶氏一震,竟改口:“是、啊不……是出去過一趟,後來又回來了。”
“去了哪裏?去了多久。”
陶氏咬了咬唇:“去了大概半個時辰,不知去了哪裏。”
“他是自己走回家裏的?你……沒出過門?”
陶氏擡頭,望著俞星臣沉靜的眸色。
婦人的嘴動了動,終於承認道:“我確實沒有出門……是我在門口發現他的。”
當時陶氏安撫了兒子讓他睡著,自己在家裏等候,便聽到門上響了一聲,她急忙出去看,卻見易仼倒在門內,衣衫不整。
她嚇了一跳,上前試探,果真已經沒了鼻息。
陶氏驚心動魄,拼盡全力把人拖了進門。思來想去,用一條床單把人裹住,便蒙住臉去找請鄰居,請去叫裏長,說是丈夫犯了鼠疫突然就死了。
此刻對於鼠疫雖並非最初那麽談病色變,但畢竟也該避忌,當下鄰居蒙著臉去叫了裏長來。
本來如果按照鼠疫拉去燒化了也就罷了,誰知偏偏又出了紕漏。
因為先前有過別的病症而死的人,卻被當做鼠疫拉走,故而順天府下令,但凡死了的人,必定得叫仵作查看、確定是鼠疫身亡才能燒化。
這麽一看,自然是看出了異常。
俞星臣聽完後,看過主簿所記錄之詞,吩咐將陶氏帶下去。
陶氏起身的時候,問俞星臣道:“大人,我不明白。”
“什麽?”
“一個人,為什麽會變得不像他,就像是……完全不認得的陌生人,甚至都不像是人。”
俞星臣罕見地移開了目光。
陶氏還想再說什麽,卻只垂頭,被人帶下去了。
俞星臣掃過面前的那些供詞。
主簿們以為結案,跟衙役們都退了。
俞星臣卻知道這件案子沒有完,畢竟陶氏說自己沒出門,那麽,那個請胡太醫給易仼看病的人是誰?
不可能是陶氏,畢竟一出手就三四兩銀子,不是陶氏能拿出來的。
何況若是她,她沒必要隱瞞。
那人,就是關鍵。
靈樞把在易家找到的幾包藥送了上來。
俞星臣打開其中一包,見是些粉末,他聽陶氏說是“補藥”,但吃多了就會害人,卻不知是何種補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