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一只加更君(第2/4頁)

她不由把罩在外頭的袍子攥緊了些:“什麽?你……你做了什麽?”

屠竹跑去找薛放,只說了一句:“儀姑娘叫您快去。”

薛放想也不想,跳起來直接出門。

來到後衙驗房處,只見楊佑維自己站在門口,失魂落魄。

薛放瞥了他一眼,徑直入內。

這時侯楊儀已經把苟七的屍首檢查完了,包括那傷處。

她的臉色有點凝重。

薛放見她身著自己的青袍,一笑,走到身後問:“著急叫我什麽事?”

楊儀卻有點後悔叫了他來。

她擡頭看著薛放,又掃向門口那道神不守舍的身影:“我不知道該怎麽說。”

薛放揚眉,慢慢斂了笑:“實話實說。有什麽為難的,我替你解決。”

背後就是那具可怖的屍首,楊儀檢查過後,身上還有點微冷,但望著他的眉眼,楊儀忍不住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又大又暖,楊儀緊緊地握著,仿佛要借一借他的暖意。

薛放有點意外,索性將她的雙手合在掌心。

他卻也猜到事情恐怕非同一般:“你說就是了。沒什麽可怕的。”

想到門口見到的楊佑維:“跟楊太醫有關?”

楊儀道:“是。這苟七……傷口處雖是灑的止血散,但裏頭多了一樣東西。”

“什麽?”

“相思豆的粉末。”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幾乎鄉間小兒都會背的這首詩,其中的“紅豆”,便是相思豆。

但是,世人都以為相思豆寓意纏綿之情,卻很少知道,這相思豆是有劇毒的。

若是吞服,會引發腹痛嘔泄,嚴重的會脈搏微弱,呼吸困難,體內出血,最終致死。

而粉末灑落傷口,更是毒入血脈,無可救藥。

之前楊儀叫屠竹把小孟帶了出去,薛放卻仍是放低了聲音:“是楊佑維幹的?”

他想起自己在離開巡檢司的時候,所見的楊佑維原地徘徊,似有難題不解的那一幕。

楊儀有些困惑:“大哥哥有點鬧不清,他說……他原本是打算這麽幹,可卻沒敢……誰知苟七還是死了。而方才我檢查傷口,確實是相思子入血的症狀。”

“別的暫且不提,我不懂他為什麽要這麽幹?”薛放疑惑。

楊儀望向楊佑維,大公子正扭頭看向他們,楊儀道:“讓大哥哥跟你說罷。”

下午時候,楊儀換了楊佑維,讓他回去看看家裏的情形。

起初一切安妥,直到傍晚,楊佑維正欲往巡檢司去,走到半路,楊家的一個奴仆突然慌裏慌張地找了來,說是楊首烏不見了。

楊佑維不明所以,忙問是怎麽回事。

那奴仆道:“之前小少爺跟著丫頭在院子裏玩,丫頭只漏了一會兒不見,小少爺就找不到了。”

他又忙著把個小皮老虎給了楊佑維:“少奶奶說,把這個給大爺,大爺就知道了。”

這是小山奴最喜歡的一個玩具,此刻老虎嘴裏叼著一樣東西。

楊佑維顫著手接過來,將老虎嘴裏的東西取出。

那是張字條,上頭只有寥寥兩行字:殺死苟七,孩子無恙,苟七不死,孩子歸西。

下面還有一行:要想孩子平安,不許報官。

楊佑維如五雷轟頂。

他本來想報官,但一想到楊首烏在歹人手裏,他便不敢冒這個險。

但他是個本分人,又從來謹小慎微,叫他去殺人?他哪裏懂這個。

不過,因為擔心楊首烏,楊佑維卻不得不面對這個問題,因為怕小山奴真的出事,愛子心切,讓他思來想去,終於想出了一個法子。

苟七的傷勢本就不輕,雖然不至於送命,但這是最容易做手腳的地方,何況那是男人的要害,就算出了問題,也未必會有人察覺。

楊佑維想到了常給他用的止血散,只要在止血散內加點兒東西,……可加什麽呢?一瞬間,腦中想起許多有毒的藥材,川烏,草烏,細辛,斑蝥,番木鱉……可這些要麽容易看出不妥,要麽一時難尋,總不能現去藥鋪子裏找這些,豈不是惹人懷疑。

正在冥思苦想,路邊經過的兩個小丫頭突然提醒了他。

她們繞在手腕上那一串鮮紅的東西,如此醒目。

相思子。

這個東西是最容易得的,尤其是些情竇初開的丫頭小子們,常擺弄此物,一些首飾鋪子,乃至街邊上的攤販那裏常有的,是又便宜又好看的裝飾,或做項鏈,或做手鏈。

楊佑維只略一找,就找到了一串鮮艷欲滴的相思子。

望著那滴血般的顏色,楊佑維第一次生出一種透骨寒意。

這代表著男女相思之情的東西,如今竟成了殺人利器。

他不得不如此!

楊佑維將相思子磨成粉末,摻入了十灰散裏。

不過,在他準備妥當之後,楊佑維卻又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