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一個加更君(第3/4頁)

田溪橋點點頭:“如果真的是無關緊要之人,我自然不會多事。”

他轉身踱了兩步,所帶的那四五個隨行之人都在旁邊墻根站著,鴉雀無聲。

倒是外頭痛打那小獄卒的板子聲跟慘叫,一聲聲傳了進來。

忽然田通判轉頭:“薛旅帥可知道我今天去監軍所做了什麽?”

“你說就是!”

“溫大人請我去看了施武的屍首,我本來以為,頭已經打的爛西瓜一般,又看什麽勁兒?不料,並不是看他的頭,而是看他的……心。”

薛放疑惑:“你說什麽?”

“呵呵,”田溪橋笑:“看來薛旅帥也不知,你那位手無縛雞之力的楊大夫,可實在高明的很啊,他把一支銀針從施武的頸間刺入,那銀針順著血脈,沖入了心室。”

此刻薛放還沒意識到:“反正施武已被我打死,小小銀針又如何!”

“關鍵是,仵作告訴我,只有施武還活著,那銀針才能進入心室,但如果施武死了,血液不通,那銀針必定還在血脈之中,而銀針一旦入心,人便必死,所以……”

薛放心中煩亂,竟沒法兒理清他話中邏輯,直到他的腦海之中出現楊儀在俇族村寨盯著施武屍首時候,那頗有深意的眼神。

薛放渾身汗毛倒豎,如聞雷霆之聲。

田溪橋打量他的反應:“看樣子薛旅帥終於悟了,沒錯,雖然你把施武打的面目全非,但事實上害死施武的是那支銀針,真是可惜啊……這鐵板釘釘的案子居然有了轉機。”

“田溪橋!”薛放攥緊欄杆,死死盯著他,厲聲道:“沒什麽轉機!是我殺的,你休要誣賴別人!什麽銀針,都是胡說!你告訴溫英謀,人是我殺死的,讓他別胡作非為拉無辜人下水!”

田溪橋嘆氣:“我終於信了。”

薛放的眼睛發紅:“你信什麽。”

田溪橋道:“我一直疑惑,是什麽樣的深仇大恨,讓薛十七郎把施武打的那樣……現在才知道,那夜你之所以發狂一般痛毆施武,就是為了那個大夫,我說的是麽?”

薛放胸口起伏,雙手奮力一晃,堅固無比的鐵欄杆竟發出瘆人的嘎嘎聲。他道:“我早就想姓施的死,你也說過我跟他有舊怨,你再敢亂扯他人,我絕不放過你!”

田溪橋努了努嘴:“那就等薛旅帥當真死裏逃生後……再來不放過我吧。”

他轉身要走,又扭頭,三分陰笑地:“本來以為這次你死定了,現在看來……可惜可惜。”

田通判邁步往外,那幾位副手隨之跟上。

其中有兩人經過薛放之時,略略一停,打量了他一會兒才又去了。

薛放靠著鐵門,心亂如麻。

直到現在他終於明白。

昨晚上他說叫楊儀去跟狄聞,她起初不願,後來突然改口答應。

那時候他就覺著不對,但一來要保她周全,二來要跟她“保持些距離”,竟並未多想。

乃至到了笏山,她匆匆地不告而別,斧頭還說她什麽攀高枝去,原來……

薛放其實沒發現楊儀對施武動手,而這種事情,除了她自己說出來,這世上恐怕無人可知。

她是……想要替他脫罪啊。

這個傻子!真是!

天下哪裏有這樣的人!

薛放心如油煎,不知過了多久,忽聽到牢門外有人叫道:“十七爺,十七爺!”

他急忙轉身,竟見是斧頭,他穿著一身獄卒的服色,身後卻是那之前挨打的小獄卒。

“你……”薛放極為詫異。

斧頭道:“十七爺,是這哥哥帶我進來的。”

小獄卒才挨過打,臉色不太好,卻還是向著薛放笑了笑:“旅帥,之前您在堂上也挨過打,我可沒聽見您慘叫一聲,我、我本來也想像是您一樣,沒想到還是,嘿嘿……我真丟臉。”

薛放伸手出去,在他頭上揉了揉:“你是好樣的。”

以為這小獄卒被田溪橋命人痛打了一頓,必定會害怕的不敢了,沒想到這麽快……還敢,甚至變本加厲。

“你們快快說話吧,”小獄卒被摸了頭,仿佛得了無上嘉獎,笑的越發燦爛:“我去給你們望風。”他一瘸一拐地走開。

斧頭忙問:“十七爺,你怎麽樣?”

薛放沒容他說完便拉住斧頭,低聲吩咐:“你去找溫英謀……不,叫上戚峰,你告訴他我的話,讓他不管如何,把楊易一絲不差地救出來。”

斧頭還不知道發生什麽,嚷嚷:“十七爺你說什麽話,楊先生不是要去狄將軍那了嗎?又救什麽?現在要緊的是您……”

“閉嘴,”薛放呵斥了聲又靠近:“你聽好了,他們不敢對我怎麽樣,但對楊易可就不同了,你得把我的話一字不落地告訴戚峰,他自然知道該怎麽做。聽見了嗎?”

斧頭懵懂,猶猶豫豫:“可……好,好吧,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