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二更君(第3/4頁)

俞星臣竟不生氣,微微一笑,儀態極佳頷首轉身,跟靈樞眾人一起去了。

目送他離開,薛放跟楊儀道:“你說這個人是不是很可笑?自說自話,沒完沒了。”

楊儀低著頭沒答應。

薛放道:“怎麽了,你聽見我說什麽了沒有?”

楊儀勉強應道:“聽、聽見了。旅帥……我有點不太舒服。”

薛放趕忙扶住她:“我就說呢,從你來到現在一直就沒停過腳。嬤嬤就不該放你過來。覺著怎麽樣?”

楊儀本來不想如何,但無可奈何,心中的驚悸感,讓她身上的那種不適越發加倍,她只能半靠在薛放的臂上。

閉上雙眼深呼吸,楊儀如同找救命之物似的,低頭在自己的袋子內一頓扒拉。

終於找出了兩顆丹藥,一顆順氣扶衰丸,一顆凝神內消丸,匆匆忙忙咬碎了咽下。

薛放望著她動作,又看著她如冰雪的臉色:“你真是……”他不好就再拿她的身體取笑,就只說:“你這袋子才是真的包羅萬象救苦救難呢,是不是什麽東西都能拿出來?”

楊儀這次來到雲陽,只有隋子雲派的隨身護送的人,她並沒有讓屠竹跟斧頭跟著,甚至豆子也都留在了津口。

薛放只能就近扶她進了巡檢司,找了一處花廳讓她暫時歇息。

楊儀喝了半杯熱水,吃了的藥有些效用,她漸漸鎮定。

於是叫薛放去看周旅帥審案,知道詳細後好回來告訴她。

薛放見她安穩,何況又是在衙門裏,便交代了兩個侍從,自己去找周高南了。

正周旅帥折騰的累了,叫人把昏厥的段寬跟那一個個斷筋折骨血淋淋的囚徒扔回牢房。

主簿把記錄的各種口供之類送了上來請他過目。

周高南掃了兩眼,放在旁邊。

直到看薛放進來,才又振作精神。

康曇知縣的案子,過程便是如此:康家跟段家交惡,段大爺暗中買兇,那兩個強賊暗夜潛入,往康家的菜湯內加了鵝頭菌。

那鵝頭菌服下後,會產生各種幻象,據說那些幻象會因為人心之中的各種想法、欲望之類而有所不同。

比如康逢冬自己訴說,所謂的那些長著尖銳長腿的蜈蚣,其實不是別的,正是他所討厭的人面子樹落下的樹葉,有的打在窗上,有的滾進房中。

他向來是個極害怕父親訓誡的,又被姨娘時常的叮囑教導,庶出之身,自強而自卑。

這夜被那鵝頭菌的毒左右,竟以為所遇到的人都是猙獰鬼怪,而他斬妖除魔,所向披靡,便是他平時壓抑自我,如今卻放出了心底的妖魔。

其他也自解釋的通了,薛放在大公子康逢春房中發現的那浴桶中的剪刀,再加上大公子身上並沒有其他外傷,可以推測那傷是他自己所為。至於大公子為何做出這種舉動,自也有一個原因。

大小姐康夏,素來極看重美貌,中毒之後,把臉刮花而不自知,畢竟在她看來,那些流出的血,都是燦若雲霞的上乘胭脂,助了她的美貌而已。

康知縣的症狀,就如俞星臣所分析,當時康知縣已經分不清是黑夜還是白晝,故而在那種仿佛酒醉的情形下,身處了王維的“書事”的氛圍中。

康曇意興飛揚,在墻壁上題下那首他最喜愛的詩,也正因為是鵝頭菌的毒讓他身不由己,這才超出了他素日的書法範疇,寫出了比俞星臣還要高明的字。

周高南說完後,對薛放道:“大體就是如此了。我本來以為殺人之舉是這些該死的強賊所為,可是……從刀刺手法,到路上血跡分析,該確實是康二公子。可是若真如此上報,我卻擔心對於康知縣的名聲有損。”

薛放道:“有損?哼,人都死了,何必管他,何況後宅弄成這個樣子,難道他就沒有一點兒責任?”

見周高南面有難色,薛放一想:“你要拿不定主意,就去問那個……畢竟他在這裏,你要是擅作主張,興許他還不高興要拿你的錯呢。不如把他拉下水。”

周高南眼睛微亮:“好主意,他跟康知縣極好,嗯,且看他準備如此處置吧。”

商議定了此事,周高南又皺眉:“差點忘了,還有一件,我百般拷打,這些賊都不承認動手,那麽是誰刺傷了康二公子呢?”

薛放垂眸:“這個……就不用太計較,也許是康大人反抗之時無意中刺傷,也未可知。”

周高南張口:“但,”才要說,看著薛放面色,忽然改口:“你說的對,定然是如此的。”

這一件又定下來。

薛放道:“說來造成這所有的,是段家跟康家兩家的恩怨,你有沒有問明白,到底是為何讓明明可以聯姻的兩家反目成仇?”

周高南道:“說來有點怪,段寬被上了夾棍後,只說了句……他已經告訴了俞大人,就昏死了。我便沒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