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三更君(第3/4頁)

原來在這“滅門血案”中,有兩人得以存活,一是二公子康逢冬,另一位,則是小公子康安。

小公子康安七歲,被救起的時候是躲在水缸裏,到如今還呆呆癡癡,像是被嚇傻了。

康逢冬原先受了重傷,被發現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直到巡檢司送信給狄聞後,康逢冬才總算醒來。

他指認了兇手,留下這份供狀後,可因為傷勢過重,又陷入了昏迷。

原來,康曇的大公子康逢春,之前跟本地士紳段家的小姐訂了婚約,兩家也常有往來,關系極好,本來今年便可完婚。

可最近不知為何,半月之前,兩家突然鬧翻,而且撕擼的很難看。

先是段家不依不饒上門大鬧一場,打傷了康大公子不說,且要悔婚。

康知縣雖是地方父母官,但事情輪到自己身上,卻有些當局者迷,畢竟不能審問自己的“親家”。

他本來以為興許有什麽誤會,可段家言辭激烈,段家人甚至當街又把康曇二公子康逢冬也打的頭破血流。

康知縣動了怒,命衙役將打人的傳到公堂審訊。

段家人沖到衙門,揚言要上告,還說了好些不中聽的話。

雖然並沒有真的上告,但兩家從此自然結了仇。

按照康逢冬的說法,那夜,段家的大爺段寬,帶了幾個人沖入縣衙,見人就殺,他們躲避不及,才遭遇毒手。

如今,段寬等人已經被關押在巡檢司大牢,正在審訊,雖然一時沒有招供,但也不會死咬很久。

俞星臣連連翻看證供,這侯隊正辦事兒倒是仔細,連同當日的驗屍現場屍格都拿了來。俞星臣一一看過。

康家從主人連帶仆婦,除了康逢冬一息尚存,康安癡癡呆呆,還有那耳聾眼瞎的看門老頭子外,其他十二口皆慘遭毒手。

俞星臣雖然想細看,卻又不忍細看,因為那些雖是白紙黑字,但上面所記錄的死狀……竟皆都是他聞所未聞,意外的慘烈。

縣衙康曇書房裏的那堵墻上的血字,跟面前的這些墨汁淋漓的字交織,逐漸地,面前的白紙黑字也變成了白紙血字!

那些血字張牙舞爪地向著他撲了過來。

俞星臣斂神,他搖頭:“不對。”

侯隊正正暗自在瞅他儒雅清俊的臉,心中猜測京內的人是不是都是這樣俊秀出色的。

突然聽了這兩個字,侯隊正忙問:“俞大人這是何意?”

俞星臣斷然道:“兇手不可能是段家的人。”

侯隊正眼神微變,幹笑道:“俞大人,莫非你也聽了那看門老頭子的鬼話,以為是什麽惡鬼索命?這怎麽可能。”

“我並不相信什麽惡鬼索命,”俞星臣把那些紙遞給靈樞,拿在手上,他總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但我相信,殺害康曇的,另有其人。”

“這……”侯隊正從靈樞手中接過那些供狀屍格等,有些無奈。

俞星臣擡眸:“請轉告周旅帥,我知道他是英明正直之人,想必也不願意在康大人的案子上毀了自己名聲、也對不起康曇在天之靈。請他不要著急定案,更不能屈打成招,否則,俞某人第一個不答應。”

侯隊正目瞪口呆,他好容易勸住了周高南別跟這位欽差大人鬧得太僵,沒想到,現在角色調換,準備鬧事的儼然是這位欽差了。

“那、我能不能問一聲,俞大人憑什麽如此肯定,真兇另有其人?”

俞星臣道:“因為,你們沒法兒解釋康曇的書房墻壁上,那以手寫出的血詩!”

周高南很快聽了侯隊正的轉述。

他一巴掌拍在桌上:“康二公子已經指認了,他還不信,又說這血詩如何,這不是很容易麽?當然是段家的人握著康知縣的手逼他寫下的,亦或者是用別的法子逼迫所致。”

侯隊正嘆息:“俞大人堅稱不可能。他說……他說那一定是康大人自己所寫,絕不可能有任何外力佐助,也絕不可能是在任何被逼迫的情形下所寫。”

“他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俞大人好似是說,知縣大人寫那首詩的時候,是極快意……簡單來說就是很高興的。”

周高南窒息:“放屁!他還說不信什麽惡鬼索命,誰會高興的用磨破的手指去寫那狗屁詩?要不是鬼上身,誰能幹?他給我幹一個試試看!”

侯隊正道:“這位俞大人看來很堅持,旅帥,要好生想想如何料理後續才成。”

周高南皺眉:“本以為結案在望,又來給我橫生枝節,不然……”他思來想去:“叫傳令官來!”

津口,巡檢司兵營。

一個多時辰過去了,外頭等待的將官們腿都站麻了。

在這期間,裏頭叫換了無數盆水,然後換出來無數盆血水,那些換出來的盆內,時不時夾雜著別的東西,有時候是白綠之色,那是毒血潰化的膿液,有的是軟爛的塊狀,那是割下來的已經潰爛的腐肉……簡直讓這些自詡受傷乃家常便飯的漢子們都不敢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