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二更君(第2/4頁)

楊儀因沒吃過虎掌菌,就也勉強夾了一筷子面吃了,果真味道鮮美,可惜自己知道,她的胃腸弱,再多吃怕要壞事。

薛放把面端了過去,吹了吹,三下五除二吃了:“果然不錯,下回咱們也弄這個吃。”

楊儀正要倒茶漱口,見狀愣住:“旅帥要吃為何不早說,我就不沾了。”

“我又沒嫌棄你,”薛放擦擦嘴,滿不在乎地:“還是你嫌棄我?”

屠竹進來見剩了這許多東西,懷疑地看著兩人。

薛放道:“有什麽可瞪眼的,楊先生的胃口就像是那鳥雀一般,你不知道?每一盤子叨兩下就飽了,快撤吧。”

斧頭在外頭聽說,趕忙撒腿跑進來:“我來幫忙。”

兩個人一陣風似的,很快把東西都撤下去了,兩個人一只狗,都從屋內消失了。

楊儀道:“斧頭怎麽這麽勤快。”

薛放笑而不語,只道:“方才你吃著東西,又什麽‘食不言’,我才不便說別的。如今吃完了,我可以問了麽?”

楊儀正洗手,聞言回頭:“旅帥莫非想問狄將軍的病症?”

薛放道:“你怎就料定是蟲?”

“先前我跟旅帥說將軍的脈相是洪中帶虛,當時並不知緣故,後來見將軍用那鐘乳丸,那鐘乳丸之內所含的鐘乳粉,對人雖是有益,但對於寄生的蟲,卻是微毒。”

她看過狄將軍之前的用藥記錄,又問過有關他腹痛頻率,起初這蟲兒極小,故而不怎麽覺察。但日復一日,漸漸長成大患,而狄聞病情日漸加重,進食越發減少,唯有體內的鐘乳粉累積加快,穿心蟲動的次數自然就多了,引發多次腹絞痛。

假如不盡快把此蟲除掉,假以時日,狄聞必定暴斃而終。

薛放聽她說完,道:“這個蟲子有點討厭。要怎麽才知道中沒中招呢?”

楊儀道:“旅帥細想,將軍先前的形貌是否跟此時不太相同,尤其這兩年,是否過於清瘦?還有,將軍雖然體型偏瘦,但是他的腰腹,卻不太相襯,略顯突肥,再加上他不思飲食,常做幹嘔,種種症狀自然可知。”

薛放連連點頭:“我還是不太放心,你給我聽聽。”他身處胳膊,把袖子拉了拉。

楊儀見他當真,只得也給他摁著脈門稍微診了診,很快面露淺笑:“不浮不沉,和緩有力,可見氣血充盈,陰陽平衡……旅帥的脈象,是我這些年來所見過最康健的。”

薛放才要笑,卻見楊儀眉頭微皺,頓時竟把他的笑打了回去:“怎麽?”

楊儀擡眸看了他一會兒:“沒……沒什麽。”她收手起身:“該去看看狄將軍如何了。”

薛放瞥著她,瞧出她似乎有些隱瞞。

楊儀卻走到門口,正整理衣袍,就聽到斧頭的聲音從側間房內傳出:“我從未吃過這樣好吃的烤魚,簡直比肉還鮮嫩。”心滿意足,嘖嘖有聲。

屠竹說道:“小鬼頭,你這麽小的個子,為何這麽能吃?一條魚你吃了一大半。”

斧頭道:“我正長身子,竹哥哥你去吃汽鍋雞嘛。”又道:“給豆子弄個腿子吃吧,它都流口水了。”

楊儀這才知道斧頭先前那樣勤快,原來是為了掃尾。

她回頭看向薛放,本來想說是自己忘了,應該叫斧頭跟屠竹一塊兒吃,可又想,縱然自己願意,但是薛放也在此,只怕斧頭跟屠竹是不敢的。

薛放走到她身後:“看什麽?對了……”他回頭瞧了眼給楊儀放在床邊的花布袋子:“那個,你得用起來,別白瞎了我一片心意。”

楊儀唯唯。

兩人出了院子,往精舍方向去,遠遠地看到精舍門口立著一隊人馬。

看那打扮,竟像是俞星臣的那些人,只是一副整裝待發之態。

楊儀疑惑:“他們在做什麽?”

薛放道:“誰知道,也許是要打道回府了?”

“這麽快?”

“你還舍不得他啊?”薛放驚奇地垂頭看她,“你不是也很討厭他麽?”

楊儀搖頭不已:“誰舍不得了?我只是不大信,他真的會這麽快走?”她說了這句才又反應過來:“旅帥說‘也’,你為何也討厭俞主事?”

一句話在薛放嘴邊轉了轉,可他最終還是說:“我不喜歡這些假惺惺的文官。衣冠禽獸說的就是他們。”

楊儀道:“衣冠禽獸原先指的是朝堂上大臣們的服色,文官的補子是飛禽,武官的補子是走獸,才叫衣冠禽獸。”

“你是連我也罵了?”

“……我是解釋罷了。”

“你一個大夫,知道的倒是齊全,楊易,你別也是這飛禽走獸裏的一個吧?”

楊儀啞然而嚇跑:“若是,我又何至於淪落到這種地步?”

薛放道:“怎不至於?你以為當官兒就輕松了?自古以來好些當官兒寫詩的,口口聲聲說什麽退隱、歸隱山林之類,萬一你也是這其中一個……只不過你比他們利落,當真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