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2/3頁)

楊儀遲疑地擡頭,也跟著驚怔,原來十七郎不知何時已經到了自己身旁,右臂就在她的頭頂。

而他的手中緊握的,正是那本會砸向她的木棍。

薛放將手中的木棍戳在地上,冷冷道:“誰扔的,給我滾出來。”

村民們哪裏見過這個陣仗,明明是個“瞎子”,實打實地蒙著眼,可就在木棍將砸落楊儀身上的時候,他突然身形如風地掠到她跟前,頭都沒轉一下,一伸手就把那木棍準確地拿捏了,簡直神乎其技。

而這一聲喝問更是氣勢駭人,一時竟沒有人承認。

斧頭跳起來,不由分說先行鼓掌:“十七爺厲害!我看見了,就是他!”

他指著人群中一個中年男子:“敢在我們爺面前弄這個,簡直是關老爺跟前耍大刀,你死定了!”

跟隨薛放的那兩個近身侍衛,其中之一上前扣住此人。

楊儀倒是認得:“石大哥……”

那男子懾於薛放的氣勢,本來畏畏縮縮想要求饒,被楊儀這麽一看,卻悲憤難禁:“不錯,就是我!你、你把光兒害死了!我要你給他償命!”

原來這男子正是光兒的父親。

楊儀心驚:“光兒,光兒……死了?”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她的心都仿佛沉入了冰水中。

男子索性放聲大哭:“就差一口氣,請的大夫都說不中用了,都是你給他吃羿人的肉害的,你對得起我們嗎?”

跟光兒的爹一起來的,還有其他幾個病童的家長,也紛紛地嚷罵了起來。

楊儀本想去看看病童,但這些村民因大夫說不能救了,早被憤怒沖昏頭腦,哪裏還聽楊儀說什麽。

正在這時,“都給我閉嘴!”是薛放。

將手中的棍棒挽了個花兒,雙手各持一端,“哢嚓”聲響,那兒臂粗的棍子竟被輕易斷成兩截。

薛放道:“楊易是我的人,誰若敢動他一根汗毛,老子撅了他!”

河邊又一次的安靜下來,只有背後的河水嘩啦啦響的歡快。

薛放把斷棍扔在地上:“楊易,你想如何,只管去做。”

楊儀震驚地看向他:“旅帥……”

“還差一口氣那就是一只腳還在鬼門關外,我倒也想看看,你能不能把這半只腳進了鬼門關的人拉回來。”薛放沒容她說完,喝道:“別啰嗦!知不知道什麽叫兵貴神速。”

村民們如癡如呆,只有斧頭反應迅速,他站在薛放身旁狐假虎威:“我們爺說的話都聽見了沒有!你們就算在這兒就算哭死有什麽用?難道能哭的感動了閻王爺?呸!還不趕緊讓路!”

幸而他的嗓音天生高亢,村民們猶猶豫豫,總算向著兩邊讓開了路。

楊儀不管薛放看沒看見,向著他躬身做了個揖。

光兒的爹跟其他村民們面面相覷,終於也都紛紛跟上。

就在眾人離開之後,苗圓兒驚恐地叫道:“血、好多血……哥哥流血了!”

光兒家中,其母已經哭死過好幾回了,鄰居們陪著身旁,一個個面如死灰。

猛然見楊儀從外進來,大家的表情像是看到鬼。

楊儀徑直來到光兒房中,果然見娃兒嘴唇發青,氣息極弱。

她直接上手去聽光兒的脈。

此時外間的人反應過來,議論聲漸漸大起來,楊儀閉上雙眼,心無旁騖,聽了半晌,又捏開光兒的嘴,靠近細看他的口中。

屋門口傳來婦人怒罵的聲音,卻給光兒的爹攔住,男人低聲:“等他……咱們再拼命不遲。”

楊儀恍若未聞:“先前大夫怎麽說的?”

有個年長謹慎的回答:“說是痢疾,服用了止痢丸,又喝了黃柏湯,都沒有用,其他幾個也是一樣的。”

楊儀道:“昨天都吃了什麽?”

婦人大罵:“不都是你給的蠻人的肉害的,你還問什麽?”

“除了這個,還吃了什麽。”

“你……”婦人指著她,就要沖進來廝打。

楊儀咳嗽了聲:“如果真的是我所害,殺人償命,我絕不會有二話。但如果另有原因,光兒跟我豈不都冤的很?我並非想甩脫責任,只想救人。”

眾人彼此相看,光兒的爹終於道:“因在學堂吃了肉,回家來只吃了半碗米飯,還有些蟹。”

“蟹?”

“是我從河裏捉的河蟹。”光兒的爹又補充:“以前也常吃過。”

楊儀問:“害病的其他孩子也吃過麽?”

門外一個快嘴的說道:“我家的沒有!”顯然是覺著楊儀要將症結推到河蟹身上,語氣裏帶點不忿。

光兒的爹遲疑著:“因為太多了吃不了,我還送了些給臨街二哥家裏。”那家的孩子確實也病了,“但其他人家裏應該是沒吃!”

楊儀看著他,轉身面對光兒,閉上雙眼:“獐子肉、蟹……止痢丸、黃連黃柏湯,清熱燥濕,瀉火解毒……不……不對,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