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為避見客生風波(第3/5頁)

“常言道,與鳳凰同飛的,必是俊鳥;與虎狼同行的,必是猛獸,你跟仲永之父成了同類,你好好考慮一下,你究竟是什麽人呢?”

杜教授一向粗枝大葉,聽言直是如遭雷擊,他像大寒天在雪裏走,不自覺地打起哆嗦。

他拿起給珍卿的裝著銀行本票的信封,失魂落魄地說:

“是爸爸考慮不周,爸爸這就讓他們停止發行,把關於你的文章撤出來。”

說著竟然拿著錢要走,珍卿趕上兩步去,“唉唉唉”地扯著杜教授,絞盡腦汁地說辭。

這杜教授這個無厘頭,簡直弄得人哭笑不得,珍卿無奈地說:

“爸爸,你現在退錢給他們,該看到文章的人,早已經看到文章了,影響已經無法消除,平白與商事印書館鬧不快。

“你若是真心疼我,以後記得尊重我的意願,不就行了嗎?”

說著,珍卿把那信封,暗暗地奪過來,然後順手擱進一個抽屜,想一想還上了鎖。

杜教授卻莫名其妙地,顯出心懷大慟的樣子,他顫抖著聲音問:

“珍卿,在你心目中,爸爸這麽糟嗎?”

說著,他喃喃地說著:

“我最落魄、最無用的時候,慧慧——也沒有罵過我……也許她像你一樣,心裏是想罵的吧。”

說著,他簡直像要馬上哭出來了。千算萬算沒算到,杜教授拿的不是窮搖男主劇本,而是窮搖女主的劇本。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她到底說了什麽啊,杜教授水漫金山起來——深井冰啊!

珍卿暗裏有點發慌,面上還是鎮定地說:“爸爸,沒事你就出去吧,我洗完澡要做功課了。”

杜教授身體顫抖兩下,踉蹌著向房門走過去。

珍卿抹了一把頭發,想著拿吹風機來吹頭,給自己壓一壓驚。

忽然被人從背後死抱住她,就聽杜教授一驚一乍地,正對珍卿耳朵說話,哀求珍卿一定原諒他。

他說以後不讓她隨便見客,會給她創造優良的學習環境,他會竭盡所能地補償她,讓她一定要原諒他。

珍卿簡直煩死了,讓他放開他不放,她就拿胳膊肘懟他胸膛,這杜教授弱不禁風,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這一座悲傷的肉山,摔下去的時候,差點把珍卿帶翻個跟頭。

這一會兒,杜教授又死抱著珍卿的腿,一邊哭一邊絮叨,簡直煩死了。

杜教授真是深井冰。珍卿自己搞不定,就趕緊扯嗓子喊人。

然後,就把謝董事長和吳二姐、吳大哥,還有不少傭人全都引來。

謝董事長見此情景,嘴唇抽搐了片刻,先跟吳二姐說,叫兩個男聽差上來,先把杜叔叔拉出去。

謝董事長看著珍卿,詢問怎麽回事。

珍卿瞅一眼杜教授,無語地說:

“母親,我也不曉得怎麽回事,跟爸爸說了幾句,他就開始傷心不已,您要是想知道為什麽,就親自問他吧。”

謝董事長心內無奈,這對父女倆有心結,也不是她能開解得了的,也就不再多加詢問了。

等吳二姐叫男聽差上來,拖著杜教授要走時,謝董事長蹲下身,溫聲細語地勸慰丈夫。

杜教授窮搖女主的特性,又空前地爆發出來。

他抱著謝董事長,痛哭地說:“她……她不原諒我……珍卿不原諒我……慧慧不原諒我……我余生都要在痛悔中過了……”

珍卿看得瞠目結舌,覺得真是日了柴犬了:這漫世界去找尋去,哪找得到像杜教授這樣,動不動就搭錯弦的沙雕。

謝董事長拖著杜教授走了,吳二姐一時不提此事,倒跟珍卿說了一句:

“你三哥回海寧了,給你帶了不少東西,我叫人搬進來,好不好?”

珍卿本來有點小驚喜,但又詫異:“三哥沒上來嗎?”

吳二姐跟珍卿說:“他有位過世的好友,正是前天的冥誕,他到墓園祭奠去了。”

珍卿應了一聲,有點心不在焉的。但吳二姐順勢講起來,三哥那位好友過世的驚險經過。

四年前,三哥一心想做實業,約了兩個同學——範某和袁某,一起去東洋考察機器,準備為之後辦廠做準備。

然後,滿腔熱血的三個年青人,就遇到東洋的那場大地震。

歷來東洋人一遇禍事,習慣向外轉嫁矛盾和仇恨。

當時那場大地震後,報刊議論還有坊間傳聞,就說朝鮮人想趁著大地震,陰謀危害他們東洋人。

痛苦和仇恨無處發泄的東洋人,就開始瘋狂地迫害朝鮮人。

等到東洋人殺紅了眼,連中國人也不能幸免,而且當時東洋國內物資匱乏,霍亂也開始在那裏大流行。

東洋實在不能再待下去,但回國的船票千金難求。

做生意已漸漸做大的謝董事長,有朋友是中國駐當地的領事,給陸三哥弄到兩張回國船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