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好楣兒,好好享受(第2/3頁)
床榻上的煙楣渾身一顫。
周、周行止,全屍?
就因為她不想嫁給季妄言,季妄言就開始肆意報復所有他認為和這件事有關的人了嗎?
不、不會的,季妄言雖然是個脾氣又壞又兇的人,但他有底線的,他是會替秦小將軍翻案的人,他不會因為這些私欲,而去殘害別人的。
她驚慌的探身向外看的時候,季妄言已經跳出窗戶,轉瞬間便消失不見了。
煙楣手臂酸軟,腿腳無力,她咬著牙爬起來,匆匆喚來小桃紅沐浴穿衣,出了煙府,直奔甜水巷而去。
她要去看看周行止。
周行止若是真的被她連累、死了,那她簡直也想一死了之,給周行止賠命了。
煙楣去的時候,唯恐被人發現,所以連小廝和丫鬟都沒帶,是自己騎馬去的。
京城中沒有宵禁,只是夜間有金吾衛巡邏,遇上身份不明的人可排查,煙楣拿著她的官印出行,從煙家一路到了甜水巷。
若是尋常的姑娘自是出不得府門,但煙楣現在是太子殿下面前辦事的官家人,小廝自然不會攔著,反而弓著腰將煙楣送出了後門。
煙楣一路心焦的很,縱馬到了甜水巷,瞧著黑黝黝的小巷,只覺得像是個吃人的大嘴,竟不敢進去,她遲疑了片刻,才下了馬,牽著馬往小巷內走。
夜色下的甜水巷裏十分安靜,月光將青石板曬出了淡淡的淺藍色,她越過斷裂深陷的青石板,走到街巷最深處,便瞧見了周家小院的門。
略顯破敗的木門半開著,能隱隱見到裏面的地面上有一灘血跡,煙楣手腳冰涼,顫抖著推開了木門。
木門在寂靜的夜色裏發出“嘎吱”的一聲響,煙楣纖細的指尖都打了個顫。
她的後背滲出汗來,將雪綢的書生袍浸的發黏,她從木門外踏進來,軟著腿腳,一步步往門內走。
她想,如果她真的看到了周行止的屍體,她該怎麽辦?
太子是大奉的儲君,而周行止是個尚未進入官場的學子,她是一個庶女,他們倆的身份加起來沒有太子殿下一根頭發絲重,縱然周行止是無辜的,可是她又能做什麽呢?
無力感與愧疚感要將她淹沒了,她進門時腳步發軟到能隨時摔倒一般。
而就在她走進院落、四處搜尋的時候,突然聽見了一聲嘶啞低沉的聲音。
“煙楣?”
煙楣驚懼回頭。
月色之下,她瞧見周行止靠坐在院子裏的角落處,身上帶著血,遠遠地望著她。
煙楣又驚又喜,快步跑過去,蹲在周行止身前試圖扶起他,問他:“你現下可還好?我送你去醫館吧。”
她扶了一下,周行止慢慢站起來,問她:“你為何來此了?”
煙楣咬著下唇,沒回答他的話,只是問道:“你那裏受傷了?我們去醫館,周姨娘呢,她可還好嗎?”
周行止沒答話,反而站起身來,自顧自的說道:“我今日回來,便被人打了,幸而得人所救,才沒有死,周姨娘前些日子送到了鄉下,由我族中親戚照顧,倒不擔心。”
煙楣的心提起來,又落下去,提起來,又落下去,她還隱隱松了一口氣。
人沒死就好,沒死就好。
她正想到此處,突然聽見周行止在她身後,語調平緩的問:“煙楣,你不想知道,是誰打了我,又是誰救了我嗎?”
煙楣脊背一僵。
月色之下,她艱難的回過身來,在安靜地夜色裏,正面望著周行止。
煙楣生的好,哪怕此時只穿著最簡單的學子書生袍,也十分清麗,宛若清水出芙蓉般俊俏,只是她眉眼間滿是遲疑與猶豫。
她不擅長撒謊,所以她在短暫的為難之後,選擇與周行止說了實話。
“我知道,是,是他。”她說。
煙楣想著,她該怎麽樣與周行止解釋,此事是因她而起,她該給周行止一些補償的,致歉是全天底下最沒用的東西,都不如多給周行止點銀子。
只是,她除了補償以外,還要將這件事收尾,她不能再讓季妄言來找周行止的麻煩了,只是她不知道該怎麽做,她自己都擺不脫季妄言這個人,又如何讓季妄言放過周行止呢?
擺在她面前的,好像從始至終就只有“服從”這麽一條路。
難道她真的要日日去討好季妄言嗎?
那不是她想過的生活,但她看起來別無選擇。
煙楣腦海裏一片亂,所以她沒有看到周行止漸漸變得猩紅的眼。
“你不知道,煙楣。”周行止說:“你只知道是誰打了我,但不知道是誰救了我,也不知道我要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