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剖屍

“榕兒, 你瘋了!”

小姑娘話音剛落,一個藍袍中年男子立刻站起了身來,“你二哥如今是被人所害, 兩邊衙門都來查問,你可莫要亂說, 若真將你當做犯人捉拿住,可是要進大牢的!”

“可你們不是不相信我嗎?既然如此,那我就承認是我害了二哥。”小姑娘說完又轉頭看向說話之人, “父親不是也不信我嗎?”

被反問的男子面色微僵,又看了一眼坐在上首位的謝星闌, 緩了聲道:“自然不是不信你, 只是你一個人證也沒有, 便是我們信了, 衙門的大人們也不信,你是我女兒,我難道還能坑害你不成?”

小姑娘唇角緊抿著, “可我那天晚上就是一個人在陶然亭裏,父親大抵忘記了,那天傍晚父親斥責了女兒, 女兒心中自責, 這才去那裏悶坐了小半個時辰,當時沒有人經過那裏, 自然沒有人為女兒作證。”

中年男子有些著惱:“你……”

竇氏共有五房,這偌大的廳堂, 此刻次第坐了近二十人, 謝星闌手中捧著杯茶,對這父女二人的鬧劇沒有任何責難之意, 仿佛吵得越兇越好。

忽然,謝詠輕聲道:“公子,縣主來了。”

謝星闌這才擡眸往中庭看,見秦纓果然來了,便放下茶盞朝外走,邊走又邊道:“你們說你們的,說清楚為好。”

秦纓見他出來,也迎了上來,二人在中庭丈寬的荷花池旁相會,秦纓低聲問道:“這是怎麽回事?我差點以為你破案神速,兇手已經認罪了。”

廳內爭執還在繼續,謝星闌道:“這姑娘是竇家三小姐竇榕,適才多是賭氣,應話的是他父親四爺竇文耀,我來的這片刻,正問案發當夜大家都在何處,這竇榕半晚上都無人證,被她父親多問了幾句,便胡言亂語起來。”

秦纓做了然之狀,這時,廳內又有一道女聲響起,“姐姐也別和父親犟了,父親也是為了咱們四房好,你既無人證,便讓官府衙門的人查就是了,一定不會冤枉姐姐。”

“此人是四小姐竇楠,是竇文耀的庶女,竇榕是嫡出。”謝星闌又道。

秦纓聽得意味深長,她來得晚,自然是要認人的,謝星闌幹脆挨個說一遍,“左起首位是竇少卿長子,竇文運,在他身邊的是夫人周氏,他們下手位上的,是其長子竇爍與少夫人伍氏,他二人育有一女今年四歲,大房還有個長女嫁去了範州,與此案無關。”

“右起是三房的竇文彬和夫人蔣氏,他們身邊的是女兒竇桐和兒子竇曄,一個行二一個行四,最末位上的,是五爺竇文珈,竇文耀身邊的,除了竇榕和竇楠,還有其庶子竇煥,他夫人楚氏有病在身,臥病在床多年,竇煜的母親黃氏也因竇煜之死悲痛過度,眼下在房中歇著。”

秦纓按照他說的一個個認下來,看到竇文珈時,目光在他身上多留了片刻,侄子身死,堂內眾人亦各懷心思,但他坐在末位卻氣定神閑,全是置身事外的模樣。

謝星闌接著道:“起火時間在十二日晚上戌時初刻,當時是竇家人用晚膳的時候,久等竇煜未來,竇老爺正要派人去請,這時下人發現他住的含光閣起了火,等趕過去的時候,半個含光閣火勢熏天,救人已經來不及了,事發之後,竇少卿病情加重,這幾日臥床不起,半昏半醒,適才我來時,他人還昏睡著。”

秦纓道:“竇煜的死因還不明,既然先來了竇家,便去案發現場看看?”

謝星闌正要點頭,卻見中庭外的廊道上出現了兩道身影,守在外的翊衛上前稟告道:“大人,縣主,是借住在竇家的葛氏兄妹來了。”

秦纓聽得蹙眉,謝星闌道:“這府上過世的老夫人出自洛州葛氏,前兩年葛氏犯了官司,名下產業被官府收押大半,葛氏便沒落了,一年半之前,葛氏兄妹入京投奔竇氏,兄長葛明洲比竇煜大一歲,是為了去歲的秋闈,他在秋闈落第,因此並未參加今年的春闈,妹妹葛明芙年過十七,有入京求門好親事的意思。”

謝星闌說完才令翊衛放人,眼看葛氏兄妹到了跟前,廳內的眾人也停了吵鬧,竇氏大爺竇文運從內快步而出,“謝大人,如今怎麽是好?起火的時候,我們都在趕去似錦堂的路上,沒有人證的有好幾個,除了榕兒,其他人也說不清。”

謝星闌看向新來的那二人:“你們二人當時在何處?可有人證?”

葛氏兄妹面上悲色明顯,葛明洲沉聲道:“當時我在溫書,根本不知外面是什麽時辰了,後來發覺天色已晚,便起身去用膳,剛走出我那小院,便看到東面起火了,等我趕到含光閣的時候,大家也都到了,我的小廝當時不在院子裏,沒有人證……”

葛明芙紅著眼道:“我當時正在趕來含光閣的路上,有丫鬟如意為證。”她抿了抿唇,“二哥真的是被人害死的嗎?此前官府不是說是意外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