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4/5頁)

駕駛室裏坐著一個二十三四的男青年,樣貌端正,名叫孫華。兩年前,鄭西野從賭場裏把遍體鱗傷的孫華救出,還順帶幫孫華墊付了孫母的手術費,自那以後,孫華就對鄭西野忠心耿耿,平時偶爾還會充當司機,幫鄭西野開開車。

孫華跟在鄭西野身邊這些年,隨其走南闖北,見過風浪無數,早已練就一副泰山崩於前也面不改色的心性。

他並未對老板身邊的小女孩兒表現出絲毫好奇,目不斜視,恭敬地問:“野哥,現在去哪兒?”

“喜旺街。”

“是。”

孫華發動了汽車引擎,車窗外的街景開始變速急退。

許芳菲眼神平和,怔怔望著車窗外面,在發呆。

忽的,察覺自己胳膊微緊,似被人輕輕握住。

“……”許芳菲下意識朝觸感異樣的皮膚望去。五根骨節分明、修長而有力的手指,將她白膩纖細的上臂收入掌心,姿態說不出的熟稔與親昵。

她臉蛋泛起滾燙紅潮,不知是窘是羞,下意識將自己的手臂往回抽。

“別動。”頭頂傳來兩個字,低沉輕緩。

許芳菲一滯,動作也跟著停住。

鄭西野臉色很不好看,視線將許芳菲從頭到腳端詳好幾圈。

小姑娘一截皓白的雪腕,細得仿佛不堪一折,脆弱而又楚楚。手腕處依稀可見繩索勒痕,好在只是微紅,沒有破皮。

男人目光凝在她微紅的腕子上,靜了靜,盡量緩和地問:“除了嘴角和手腕,你還有沒有其他地方疼痛或者不舒服?”

這段日子的相處,鄭西野的溫柔細致與貼心,幾乎已經讓許芳菲已經忘記他的身份,忘記他所處的環境,忘記他是怎樣一個狠戾角色。今晚目睹他雷霆震怒時的殘暴可怖,她心中猶有余悸。

臉已紅得要滴出血來,少女有點窘迫,又有點懼憚,好一會兒才輕聲說:“沒有了。”

鄭西野又問:“他們有沒有喂你吃過什麽東西?”

許芳菲搖搖頭,輕聲答他“沒有。”

“有沒有給你打過什麽針?”

“沒有。”

得到幾個否定答復,鄭西野還是有些不放心。他捏住許芳菲的胳膊,把她校服袖子往上捋高,霎時間,女孩藕斷似的雪白肌理裸露更多,勝過世間所有玉璧。

鄭西野黑眸專注,翻來覆去檢查,沒有發現針眼。

再察看另一只。

同樣雪白光生,沒有注射的痕跡。

確定她身上確實沒有其它傷痕後,鄭西野才徹底放心。突的,他察覺到什麽,眼皮微掀,注意到小姑娘正有些奇怪地望著自己,小臉微紅,明眸裏的光茫然而疑惑。

鄭西野微怔。

他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些失態,五指驀的一松,將她放開。

許芳菲臉熱烘烘的,垂了腦袋,悄悄把衣袖重新拽下。

“不好意思。剛才我太擔心了,所以有點兒失態。”鄭西野說,“唐突冒犯你的地方,希望你不計較。”

“不、不會。”少女小聲回應。她眉目柔婉而嬌媚,整個人仿佛與窗外的月色相融。

鄭西野靜默片刻,又道:“很晚了,給你媽媽打個電話報平安。”

“剛才已經打過了。”許芳菲低低說著,稍頓,又更低地補充,“就在你和琪姐說話的時候。”

鄭西野:“你怎麽說的?”

“我說我去了楊露家寫作業,手機開著靜音沒接到電話。”許芳菲心虛地回答著。說到半截似想到什麽,腦袋猛然擡起來看他,目光帶著一絲懇求:“阿野哥哥,能不能麻煩你也統一口徑,我不想我媽媽知道今晚的事。她身體不好,我不想她擔心。”

鄭西野陷入良久的靜默。

好半晌,他才微啟薄唇,聲線裏漫出一絲輕微的沉澀與沙啞。他對她說:“對不起。”

許芳菲有點不明白,支吾著:“什麽……對不起?”

“今晚的事,你是無辜被我牽連。因為我,讓你受到了傷害,你如果因此疏遠我,討厭我,我都認,無話可說。”他黑眸直視著她的眼睛,眸光忽而幽深幾分,但瞬間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無波,“不過我向你保證,這次是第一次,也一定是最後一次。”

許芳菲:“……”

須臾無言,她的心情變得有些怪異。

她和他原本應該是兩個世界的人,卻因各種陰差陽錯而交集至今,但是細細回想,這段時光,她們一家蒙受他的照顧和庇佑,實在遠多於他所謂的由他帶來的“麻煩”。

她對他,也從來沒有過,哪怕一絲一毫的“討厭”。

少傾,許芳菲輕輕開口,喚:“阿野。”

鄭西野眸光微動,因這又一次出現在她口中的親昵,“嗯?”

她難得有這麽大的勇氣,筆直望著他,眼神明澈,堅定不移:“其實,我和我媽媽都認為,你是個很好的人。雖然我不了解你的過去,也不知道你正在經歷什麽,但我相信,都會好起來。你的世界,終有一天會撥雲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