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祝煊吃了茶, 回去時屋子裏活似遭了賊,金銀玉器鋪了一軟榻,幾口箱子堆在地上, 讓人無處下腳。

畫面似曾相識, 祝煊眉心一跳, 脫口而出一句:“這是要賣了?”

出了何事,竟是要開始變賣家財了!

立在軟榻前, 對著一堆物件兒挑挑揀揀的沈蘭溪回頭瞪他, “休要壞我財運!這都是我傍身的寶貝!舍了誰都會心疼得我睡不著覺!”

這倒是實話, 畢竟價格不菲,她心疼的緊。

綠嬈與阿芙在旁邊幫忙, 正把箱子裏的東西一一翻出來。

聞言,綠嬈憋笑, 細聲替沈蘭溪解釋:“三娘子將要成婚了, 娘子是在為她挑選新婚賀禮呢。”

“不是前幾日上街去買了?”祝煊邊問邊走到沈蘭溪身邊,與她一同垂首瞧那一堆東西, “這個不錯, 鴛鴦玉佩。”他指了一塊合為鴛鴦的青玉道。

沈蘭溪皺眉,“意頭雖好, 但她不愛這些東西。”

與她貪錢愛財不同,沈蘭茹不在乎這些, 畢竟她自幼手裏沒缺過銀子,想要的東西第二日就會送進她的屋裏, 唯一求而不得的,怕是就那陸三郎了。

只她瞧著, 老天都是偏愛沈蘭茹的, 那樣軟弱不堪的郎君, 確實非她良配,這才沒成了那姻緣。

哪裏像她,碰見那道貌岸然的陳宴希,豁出去自己的名聲才罷休。

不過,做人要知足呀,遇見祝煊,成為他的娘子,是她除卻銀子之外最大的幸事!

祝煊對上她突然亮晶晶的眼,心虛一瞬,還是老老實實將偷藏進荷包裏的一小塊金子掏了出來。

沈蘭溪:“??”

“真的沒了。”祝煊無奈道,扯開自己的荷包自證清白,“這個銀子是你前幾日給我的。”

這話說得可憐巴巴的,綠嬈與阿芙抿嘴偷笑。

沈蘭溪捏著那塊小金子與他算賬,“這個哪兒來的?”

祝煊嘆息一聲,擡手指向一枚花簪。

“!”沈蘭溪瞬間腦子冒了煙,“祝二郎!你竟敢將我的玫瑰花瓣掰斷!”

祝煊被她這一嗓子喊得心口一跳,趕忙道:“不是我,我也是方才瞧見的!”

他哪裏敢啊?!

沈蘭溪輕輕的把那金子打的玫瑰花簪捧在手心,癟著嘴險些哭出來。

甚是顯眼,外側的缺了一瓣花瓣,禿得有些醜了。

要緊的是,她還沒來得及簪發呢!

祝煊瞧她模樣,趕緊哄道:“我讓人拿去修補一下……”

沈蘭溪輕輕搖頭,腦袋都沒擡,似是在為手裏的花哀悼,“哪怕修好了,也還是會有痕跡。”

“那……讓人再打一支?”祝煊問。

“好!”沈蘭溪立馬應聲,擡起的臉笑得比她手上的花還要嬌俏,“既是郎君說的,那就用郎君的銀子吧!”

“……”

祝煊瞧著那禿了一瓣的花簪,陷入了沉思。

所以,他得到了什麽?

晚膳時,祝允澄還未到,祝煊與沈蘭溪坐在桌前閑話。

“莫不是被先生留堂了?”沈蘭溪咬著一塊桃幹疑惑道。

祝煊坐的四平八穩,聞言也只是道:“讓阿年去瞧了。”

大孝子這幾日的功課,他都有檢查,相較在京城時,策論有所長進,不似從前那般,盡是假大空的話術,有了踏實感。

只詩詞依舊通俗,還有得學。

“倒是有一事,還請娘子賜教。”祝煊想起那困擾許久的事,仔細說給她聽。

沈蘭溪單手托腮,吃了他剝皮送到嘴邊的葡萄肉,聽得漫不經心。

蓋大棚啊!

沈蘭溪腦子裏冒出一句,卻是說不出口。

大棚這法子是後世多少人集思廣益才做成的,不說技術難度,光是銀錢的消耗就讓人折騰不起啊。

“你們賬上還有多少銀錢?”沈蘭溪問。

祝煊報了個數,聽她頓時詫異得倒吸口氣。

“這麽些銀子,你還愁什麽?”沈蘭溪忍不住擡手捏他臉,“祝大人,給旁的府縣一條活路吧!”

祝煊略一挑眉,握住她欺負人的手,“但百姓買不起。”

沈蘭溪嘆息一聲,瞧他時,都覺得是在看一箱子行走的銀子,富貴逼人。

“郎君既是想出了租賃農具的法子,怎麽就不能給青苗用用呢?”

祝煊瞬間瞳孔一怔,腦子裏團成團的東西散了開來,變成了天上一朵朵軟綿綿的雲。

“娘子真乃當世智多星啊!”祝煊與她拱手行一禮,忍不住感嘆。

饒是知曉她聰慧,也還是總會被她的才智打動。

沈蘭溪難得謙虛的擺擺手,“明明是郎君想的法子,我不過是旁觀者清,提醒一句罷了。”

古人多聰慧,這樣的法子她可想不出來,不過占便宜學過罷了。

不等祝煊說什麽,一根手指忽然輕碰了下他喉結,頓時引得那小球滾了兩下。

“郎君,這次要如何付費?”沈蘭溪言笑晏晏的瞧他,視線都灼熱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