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你!”被指著鼻子羞辱, 範淩臉紅了又青,剛要上前卻是被身後的小廝打扮的人扯住了手臂。

“郎君,天子腳下多貴人, 還是莫要生事的好。”小廝低聲語。

範淩面露不屑, “貴人又如何?過不了幾日我——”

“郎君!”小廝低聲喝止, “慎言!”

縮在櫃台後躲清閑的掌櫃的瞧見門口的人時,頓時神色一變, 肥肉震顫的身子硬生生的擠出一條道來, “寧——”

“夠熱鬧的啊”, 李昶許斜著眉眼瞅他。

掌櫃的訕笑一聲,“這些學子好不容易考完了, 這不是在這兒壓彩頭比試嘛,開門做生意的, 也不能因著吵鬧趕他們出去不是?您裏面請, 小的給您開一間廂房,保管雅靜。”

李昶許擺擺手, “不用”, 他從腰封裏摸出兩個碎銀扔給他,“兩壺花雕酒。”

“好嘞!您稍等!”掌櫃的激情應一聲, 挪著步子去了。

雖是不曾提及姓名,但這掌櫃的殷勤態度也著實能瞧出些門道來。

廳堂內坐著的一眾學子雖是不悅, 但也沒人敢上前尋他的不快。

踩上樓梯的沈蘭溪與李昶許微微頷首,遙遙道了聲謝, 這才帶著始終沒擡腦袋的沈蘭茹上去了。

這便是寧川郡王啊,氣勢果真威猛, 難怪兄長要追隨他呢, 沈蘭溪腹誹一句, 出了氣,腳步自又輕快起來。

在廂房坐定,沈蘭溪要了幾個菜,綠嬈在一旁給她斟茶。

“二姐姐……”沈蘭茹遲疑開口,有些難以啟齒。

“做甚?”沈蘭溪喝了口茶,側眼瞧她。

“咳……方才下面那個,好似就是母親看中的那盧陽學子。”沈蘭茹面色尷尬。

沈蘭溪差點一口茶噴出來,甚是無語,“哪個?”

“就、就你方才罵的盡興的那個……”她也聽得盡興……

“……”

沈蘭溪張了張嘴,復又閉上。

好吧,她收回在府中說的話,林氏不只是瞧自己的郎君沒眼光……

同一時辰,莊嚴的上陽殿內氣氛肅穆。

祝煊與向淮之已經在這兒跪了小半刻了,書案後的人盯著面前的折子一言不發。

“這便是你們二人,這一月來查到的?”皇上掀起眼皮瞧來,不怒自威。

“是。”祝煊應道,背脊筆直,風骨不屈。

聞言,皇上喉間溢出一聲輕嗤,隨即,啪的一聲,那折子扔到了地上跪著的二人面前。

向淮之的五官擠在了一處,垂著腦袋閉著眼,對這怒氣恨不得眼不見為凈。

“讓你們去給朕查杜行知,你們卻是查到了三皇子身上!是朕平日裏太縱著你們了嗎?”上位者的氣勢壓迫而來,語氣沉得厲害。

祝煊沉默一息,叩首道:“回稟陛下,臣以為,如今該查的是那筆被貪大半的養馬銀子。”

此話一出,又是一陣窒息的沉默。

向淮之深吸口氣,剛要開口,忽的泄了氣,又深吸一口,咬牙道:“臣、臣也以為……貪墨不是小事,當以此為重,且、且臣與祝大人一同查了宰相大人的賬目,並未發現問題……”

越說越小聲,顯得有些底氣不足。

皇上臉色不善,緩緩舒了口氣,攥緊的手松開佛珠手串,道:“這筆銀子是否進了三皇子府中,朕會另讓人去查,此事不必聲張,下去吧。”

“是,微臣告退。”

夜風一吹,向淮之打了個寒顫,砸吧著嘴道:“這天兒,小祝大人,一同去吃銅鍋涮肉去?”

祝煊躬身,與他見了一禮,“今日連累向大人了,改日我做東,請向大人吃酒,只是今兒不巧,內子給我留了飯菜,不能陪向大人了。”

向淮之嘴角抽了下,連連擺手,“一同辦差,說甚連累不連累的?左右是查到了那些,咱也如實報了去,無愧於心了。”

算了,他也回家吧,誰還沒個給郎君留飯菜的娘子了?

兩人在午陽門前分開,祝煊乘馬車回府,卻是瞧見府外停著一輛馬車,上面赫然是三皇子府的標識。

“郎君,家主吩咐人來說,讓您回來先去廳堂。”門口的小廝道。

祝煊‘嗯’了聲,腳步不停。

到底還是打草驚蛇了。

廳堂內,李乾景面前的茶水添了三次,面色漸漸不耐,剛要開口,外面總算傳來了動靜。

祝煊踏入廳堂,上前見禮,“父親,三殿下。”

“回來了,殿下尋你有事,坐了許久了。”祝家主道。

祝煊這才側身過去,主動開口,“不知殿下尋我,有何急事?”

“倒也沒有什麽要緊事,只是許久不見二哥了,這才多坐了片刻,聽聞二哥近日去了趟雲溯馬場?”李乾景面上浮笑,狀似隨意的問。

“是去了一趟,想來殿下也聽說了,雲溯馬場的馬匹年前死了近半,那皆是供養著的戰馬,一旦北邊生了戰事,都要隨將士廝殺,如今狀況著實讓人生憂。”祝煊徐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