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哪有人會把這般黏膩的話當著眾人面兒說出來的?!

老夫人無語的瞧著沈蘭溪, 又看了眼自己乖孫,“去去去,說的些不知羞的話, 回你們屋裏膩歪去。”

一旁伺候的小女婢們捂著嘴笑, 替老夫人把這小夫妻趕了出去, 還貼心的關上了門。

屋裏,祝家主輕咳一聲, 道:“二郎媳婦兒這般, 日後院子裏進了妾室可如何?”

本是感嘆一聲, 老夫人直接斂眉瞪他,“納什麽妾, 當煊哥兒是你不成?”

這一句,屋裏的幾人頓時沉默了。

祝夫人垂著眉眼沒出聲, 手上剝開的橘子酸的緊。

“父親不會納妾的”, 不知何時醒來的祝允澄,坐起身來忽的冒出一句。

他揉了揉困懨懨的眼睛, 又道:“母親都這般好了, 時時院裏小廚房做了什麽好吃的,都會讓阿芙姐姐去給父親送一份, 就連天冷添衣的事,也是母親叮囑的, 父親還納妾做甚?若是父親當真納妾,平白傷了母親的心, 日後母親便自己吃好喝好,還管他做甚, 便是讓他日日吃冷羹剩飯, 冬日穿薄衣受凍, 也是該的,像我,我日後就不會納妾的。”

童言無忌,卻最是往人心上插刀。

祝家主面色尷尬的點點頭,沒再開口。

老夫人摸了摸自己乖曾孫的腦袋,“這般喜歡你母親?”

祝允澄點點頭,忽的想起了什麽,神色有些低落,“她與我阿娘不一樣,但是她又與我阿娘一般好,阿娘督促我讀書,盼望我上進,也想我開心,會給我買吃的玩兒的,母親也是這般,我屋裏的那方硯台便是母親所贈,若是我阿娘在天有靈,瞧見母親待我這般好,該是安心了的。”

站在門口的兩人沒聽到屋裏的這番話,都默默地避開對方的視線,面色微紅。

“咳……可是冷了?”祝煊率先開口,聲音低啞。

“不冷”,沈蘭溪呐呐的說了句,擡腳往西屋走,“你上藥了嗎?”

貼心不過一瞬,不等他答,她便又兇巴巴道:“便是上過了,也要擦掉用我給你拿來的。”

祝煊彎了眼眸,“好。”

兩人前後腳進屋,沈蘭溪直奔那炭火盆前烤手。

祝煊自覺地坐到暖炕上,挽起了褲腿。

膝蓋沒上藥,跪了兩夜,紅腫的厲害,饒是燭火昏暗,也瞧得出上面散著些青紫,顯得尤其可怖。

“你不覺得疼嗎?”沈蘭溪過來,蹲在他面前瞧著他的膝蓋直皺眉,從袖袋裏掏出一只白瓷瓶。

“這藥是大哥從前給我的,也不知道過期了沒。”沈蘭溪嘟囔一句,又自言自語,“在這兒應是不會過期吧,不是都講究年份越久越好的嘛……”

祝煊只能隱約聽見幾個字,問:“什麽?”

沈蘭溪搖搖腦袋,用手指沾了那藥膏,動作輕柔的給他上藥。

微熱的指腹甫一碰到那傷處,祝煊克制不住的抖了下。

沈蘭溪仰頭瞧他,“弄疼你了?”

“不疼”,祝煊說著稍頓,“有點癢。”

聞言,沈蘭溪把手裏的藥膏塞給他,“那你自己上藥吧。”

祝煊與她對視,忽的輕笑一聲,喉結滾了兩滾,嗓音輕潤, “可我,想讓你疼疼我。”

這話與求偶的孔雀有何區別!

沈蘭溪難得生出幾分羞臊,避開他明晃晃的眼神,手指輕輕的落在他膝蓋上,把那藥膏塗勻,低聲吐出一句,“已經心疼了。”

屋內很靜,但氣氛卻又莫名膠著。

兩個膝蓋塗好,沈蘭溪身上已然冒了汗,把那白瓷瓶蓋好,扔到他懷裏,“只此一次,再傷了自己,便不要讓我知道。”

這話說得別扭,明明是不想他再受傷,但出口後卻顯得不近人情。

“我睡了,你自己晾著吧。”沈蘭溪說罷,脫了鞋襪鉆進了被窩裏。

這次倒是一沾枕頭便睡了過去。

燭火燒到頭,火焰跳了兩下後忽的熄滅。

黑暗裏,男人低低的笑了一聲,語氣無奈又寵溺,“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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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二一早,沈蘭溪與祝煊去正院兒請安,順便留在老夫人院子裏用了膳。

自年夜飯知道沈蘭溪食量,老夫人一邊說她吃的多,一邊又讓人多備一些吃食,沈蘭溪喜歡吃的那幾道都有。

她算是知道祝允澄小朋友的傲嬌和別扭是哪來的了。

沈蘭溪腹誹一句,又夾了一個湯包送進嘴裏。

餡料調的好,汁水鮮美的很,吸一口便是滿嘴香,讓人吃得停不下來。

“車已經讓人裝好了,你們慢些吃,不必急。”祝夫人道。

沈蘭溪點點頭,笑盈盈道:“多謝母親。”

大嬴朝沒有初幾回娘家的規矩,隨性得很,今兒回去也不過是沈蘭溪想見見她那大哥。

用過早膳,沈蘭溪便拖家帶口的帶著那父子倆回了沈家,只府中氣氛沉重的很。

“怎麽了,出了何事?”沈蘭溪敏銳的覺察出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