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察覺到她的視線,祝煊側頭瞧來,問:“可要冰釣?”

不過半刻鐘,那摔得衣袍上沾了雪沫子的人,風風火火的踩著滑板沖了過來。

沈蘭溪打了個哈欠,甩鍋道:“你都把我的魚趕跑了。”

祝允澄立馬拆穿她:“你哪裏有魚,坐這兒半晌都沒有動啦!魚簍子都是幹的!”

他說完,又仗著狗膽去偷瞄自己父親的魚簍,裏面幾尾小魚活蹦亂跳的。

祝允澄湊過來與沈蘭溪說悄悄話,“父親釣了好多啊,你要努力趕上啊。”

沈蘭溪內心毫無波瀾,不見絲毫的上進心,“反正是一家人,不見得你父親喝魚湯時會讓我眼巴巴的瞧著。”

蹭湯蹭得這般理直氣壯,祝允澄嫌棄的搖搖頭,卻又不肯放棄她,從滑板上下來,拍拍胸脯道:“釣魚沒有那麽難,我教你。”

祝煊瞬即瞧了過來,盯著那好為人師的小孩兒挑了下眉。

他倒是不曾見過這般的他。

沈蘭溪懶,說是垂釣,實則是在曬太陽,絲毫不想學習。

“……不必了吧。”

“你莫要怕,沒什麽難的”,祝允澄說著,已經在她旁邊坐了下來,“父親以前與我說,凡事不要害怕婲,越怕越做不好,你這魚餌雖是被吃了,但換一個,還是會有魚來,慢慢的……”

祝煊瞧著那湊在一起的兩人,在他面前拘謹膽小的長子,此時卻是耐心至極的小聲教她,雖是學生不太認真,有一搭沒一搭的應。

不知覺間,他已有了男兒該有的穩妥與體貼。

晌午吃的全魚宴,不見得有多好吃,但是三人都吃得很滿足,尤其是祝允澄,撐得肚皮溜圓。

沈蘭溪‘嘖’了聲,讓人去端了盤糖山楂來給他消食。

圓滾滾的山楂,外面過了一層糖霜,先甜後酸,讓人口齒生津。

“你在這兒過得真好,還有糖葫蘆吃。”祝允澄吃得兩頰鼓鼓,羨慕嫉妒的道。

“你若是喜歡吃,讓元寶去給你裝兩罐子慢慢吃。”沈蘭溪大氣道。

“好!”祝允澄立馬喜逐顏開的應聲。

沈蘭溪打了個哈欠,困了,趕人道:“你們父子倆出去玩兒,我要歇晌了。”

祝允澄一臉不可置信的瞧她,隨即聽到一聲輕響,是茶杯與桌子相碰的聲音。

他慢慢轉頭,只見他父親聽話的站起了身。

祝允澄:“……”

沈蘭溪不是說,她害怕父親的嗎!

到底是誰怕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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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蘭溪睡醒後,院裏不見人,喚來綠嬈去尋那劉管事來。

“少夫人有何吩咐?”劉管事問。

沈蘭溪咽下嘴裏的糖球,喝了口茶才道:“管事送來的賬冊我瞧過了,老夫人如今把莊子給了我,這一應開銷自是從我手裏拿銀子,管事的也知道,我沈家小門小戶,這手裏的銀錢著實是不堪負荷啊。”

劉管事臉上的神色怔了一瞬,隨即又緊忙擠出幾分笑,“少夫人待如何?”

“我說得不夠明白嗎?自是要放一些人歸田去,也削減些莊子上的開銷。”沈蘭溪說著稍頓,問:“管事的對莊子上的情況最是清楚,你覺著,該減哪裏的人呢?”

元寶也盯著那點頭哈腰的劉管事瞧,憤憤的捏緊了拳頭。

看著慈眉善目,卻是做撈油水的活兒!

“少夫人既是問,老奴便鬥膽說兩句。”劉管事笑眯眯道。

“首先,做苦力的人不能減,不然待來年春,那一大片田地只怕時會誤了農時。其次,廚房這邊瞧著人多,但細分下來也不過二三,少夫人還是不動為好。最後,莊子上負責灑掃伺候的倒是可以減幾個,少夫人不常來,這莊子雖大,但是慢慢收拾也是忙得過來的。當初流民成患,老夫人才收了不少人進了莊子做活,如今人是多了些。”

“給你一炷香的時辰,把莊子上做活的人都喊來。”沈蘭溪道。

“是,是是,老奴這就去。”劉管事連聲應道。

沈蘭溪:“綠嬈,你隨劉管事走一趟,把莊子上人事安置的冊子拿來。”

“是,娘子。”

元寶立在一旁,見人走開,才問:“娘子,這個劉管事要換嗎?”

“現在還換不了,”沈蘭溪一臉嫌棄的把手裏的茶放到了桌上,伸手點了點她腦袋,“日後不許泡郎君的茶,真苦。”

且不說,她才得了這莊子,動作太大會惹得老夫人心中不快,而且,她手中沒有劉管事這樣的人可用,如今敲打一二,也算是威懾了。

元寶吐吐舌,“咱們出來的急,沒有帶茶,娘子方才說要喝,婢子只能是去拿了些郎君的茶葉來泡。”

不過半柱香的時間,莊子上的人都到了,面色皆不同,有的惴惴不安,有的疑惑榆木。

沈蘭溪一一掃過眾人,翻開了桌上的冊子。

“力役的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