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沈蘭溪似是觸到了火一般,立馬僵直著站起,“啊,那個……對,我先去睡覺了,你自便!”

說罷,逃也似的往內室去了。

祝煊:“……”

一陣踢踢踏踏的聲音後,屋裏安靜了。

祝煊閉了閉眼又睜開,欲蓋彌彰的扯了扯身上的衣袍,輕咳一聲道:“我去瞧瞧澄哥兒,你先睡。”

“……好。”

門打開又闔上,沈蘭溪從被子裏鉆了出來,大口喘氣,一張臉紅得徹底。

她怎麽突然反應這麽大了呢?

先前與祝煊同塌而眠,便是抱在一起,心裏也無甚波瀾的。

今兒都是第幾次臉紅了,一點都不像她了!

沈蘭溪負氣的踢了踢被子,露在外面的腳感覺到冷,又狼狽的收了回來,認清局勢似的連人帶被子團成團。

那說是去看看的人一夜未回,翌日清晨,兩人四目相對,眼下皆一片青黑。

祝煊身後跟著神遊天外的祝允澄,顯然昨夜他是與自己兒子睡在一處的。

“我去給祖母請安。”沈蘭溪挪開眼,解釋一句。

“嗯”,祝煊也收回視線,與她一同往外走,狀似隨意的問:“昨夜沒睡好?”

沈蘭溪才不會承認自己昨夜胡思亂想到半夜,腦子裏是各種的他。

她撇了撇嘴道:“手心疼,自然是睡不好。”

祝煊掃了眼她抱著金絲手爐的手,若是真疼,便不會捧著暖爐了。

又撒謊。

想起昨日早回來的緣由,祝煊道:“今日我告了假,一會兒用過飯,去沈家給嶽父嶽母送年禮,你隨我一同去。”

“年禮?”沈蘭溪瞬間神采飛揚,來了興趣,“祝家的年禮有什麽呀,也是送豬羊殺來吃嗎?”

民間有俗,年節時姻親會互送食物,多是活蹦亂跳的豬羊和雞鴨,再好一些的,還有冰魚蝦蟹,來往甚是熱鬧。

祝煊點點頭,“母親還準備了些布匹和點心,要我一同送去,你若是有什麽要帶的,早些讓人去收拾。”

沈蘭溪搖搖腦袋,“不必。”

林氏可比她有錢多了,哪裏看得上她手裏的那點東西?左右不過是湊湊熱鬧罷了。

三人行至主院兒,卻是覺察出些許不對。

院裏伺候的人都候在廊下,臉色肅靜。

沈蘭溪瞬間警鈴大作,小碎步蹭過去扯了扯祝煊的衣袖,“你昨夜不是說,那錯翻篇了嗎?”

祝煊順勢握住那只抓他衣袖的手,柔弱無骨,發著熱,“別怕,先進去。”

沈蘭溪慌張搖頭,一副可憐模樣,央求的瞧著他。

鞋子裏的腳趾抓地,怎麽都不肯挪動一分。

昨夜的家規屬實沒白背,她隱約記著,就昨日那錯細數起來,夠她跪三日宗祠了。

祝允澄沒有受過曾祖母的罰,瞧見沈蘭溪往回縮的模樣,小聲安慰道:“曾祖母最是慈愛了,不會罰你我的。”

沈蘭溪連連搖頭,對他的話絲毫不信,“那是你嫡親曾祖母,自然是不會罰你的,我就不一樣了。”

祝允澄可是老夫人的金疙瘩,哪裏舍得罰他?

若是知道是她慫恿他乖曾孫喝酒,只怕是還要罪加一等!

“給郎君和少夫人請安。”侯在門口的下人上前請安。

祝煊掃了眼緊閉的門,問:“怎麽都在這裏站著?”

“稟郎君,三娘子天蒙蒙亮就回來了,正與老夫人在房裏說話呢。”

沈蘭溪臉上的可憐相瞬間消失,好奇道:“三娘子?”

祝煊牽著她往裏面走,“是祝窈。”

祝允澄亦步亦趨的跟上,也被轉了心緒,問:“小姑姑怎麽這麽早回來了?”

祝煊:“不知。”

屋裏,老夫人顯然也是剛起沒多久,身上蓋著一條薄毯坐在暖炕上,靠著迎枕聽旁邊婦人打扮的女子說話。

門口動靜傳來,屋裏的說話聲戛然而止。

沈蘭溪進來便覺得不對,屋裏哪有半分天倫之樂的孺慕氣氛?

她視線掃過老夫人,又悄悄看了眼起身的祝窈,兩人神色皆不好,一個是氣得,一個則是難過,還隱隱紅了眼眶。

祝煊神色自若的帶著沈蘭溪上前給老夫人請安。

“二哥,二嫂。”祝窈站在一旁喊人。

沈蘭溪臉上疊著笑,客氣的問:“妹妹回來了,可用過飯了?”

這話,哪壺不開提哪壺,老夫人給了她一個白眼兒。

比他們請安還來得早,能用過什麽早飯?

果不其然,祝窈臉色僵了一瞬,搖搖頭,“還沒。”

幾人座下,祝煊才問:“這麽早回來,是有事?”

他這話問得直接,祝窈卻是直接垂了頭。

老夫人本與自己曾孫小聲說著話,聞言,聲音揚起幾度,道:“還能有什麽,三皇子那正妃又磋磨她了。”

這話像是揭開了祝窈的臉面,屋裏霎時靜了。

沈蘭溪微微垂頭,努力收斂起自己吃瓜的神色,卻是豎著耳朵聽得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