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翌日,又見大雪。

沈蘭溪吃好睡好,一覺醒來已近晌午。

元寶聽見動靜進來,笑得像是偷了腥的貓,“娘子醒了?”

沈蘭溪打了個哈欠,眯眼瞧她,“怎的笑成這般模樣,做了壞事?”

元寶嘿嘿一笑,湊過去道:“郎君體貼娘子昨夜受累,今早特意吩咐我們,大雪日不必請安,讓我們手腳放輕一些,別驚擾了娘子歇息。”

沈蘭溪伸出一根手抵著她的眉心,把面前的腦袋推開,穿衣起床,“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些什麽?昨夜你家娘子是在與郎君秉燭夜談,共同進步了,哪有你說的這些。”

“啊?”元寶傻眼了。

難怪昨夜主屋裏的燭火遲遲不熄,她與綠嬈特意守到了半夜,也沒聽到他們喚水。

沈蘭溪穿好鞋,以手掩唇又打了個哈欠,一雙眼眸霧蒙蒙的。

許是她太過愚笨,昨夜在主院兒用過飯回來沒多久,祝煊就拿著兩本賬冊回來了,說是要教她。

沈蘭溪也不好拒絕,強撐著心神裝差生,連何時睡著的都不知了。

雖是起得晚,但是一日三餐一頓都不能少。

沈蘭溪正吃著飯,一道身影忽的竄了進來。

四目相對,沈蘭溪咬著包子的動作一頓,看著他行了一個及其標準的禮。

她腦子有些木,癡癡的問,“你師娘家的屋頂又被大雪壓塌了嗎?”

祝允澄先是頗為無語的瞧她一眼,又看向飯桌,“先生和離的娘子家屋頂沒塌,是書院裏的一間學舍塌了,學生都去瞧熱鬧了,山長索性給我們的下學了。”

他說罷,又一臉疑惑的問,“母親,你晌午就吃這個?”

雞絲粥,青菜,兩個包子,簡單到有些寒酸。

沈蘭溪自是不會說自己起遲了,先墊墊肚子。

她把手裏的半塊包子吃掉,才回:“左右你父親不在,我隨便吃點便夠了。”

這話說得可憐,祝允澄卻是想了那日在薈萃樓與她一同用飯,燒鵝都要另要一只熱乎的,哪裏是將就的人?

“我方才瞧見小廚房炊煙裊裊,似是還有羊肉的香味兒……”祝允澄慢吞吞的道。

沈蘭溪:“……”

果不其然,孩子大了,都不好玩兒了。

都不像從前那般好騙了。

“許是元寶心疼我,去廚房吩咐的”,沈蘭溪說著,瞧向一旁垂首的人,問:“是不是?”

元寶深吸口氣,呲著一口白牙笑,體貼又衷心:“是婢子吩咐的,娘子身子嬌弱,婢子想著給您補補。”

沈蘭溪滿意的點點頭,看向祝允澄的眼神帶著些無可奈何,“瞧,這赤誠之心,我也不好苛責。”

祝允澄張了張嘴,繼而又閉上,好半晌才吭哧出一句,“我也想吃烤羊肉……”

曾祖母院裏雖也有葷腥,但是都清淡寡味,味同嚼蠟,沒有西院兒的飯菜好吃,光是上次的暖鍋,便讓他念念不忘了好些時日。

沈蘭溪很是大氣,做主道:“那便留下一起吃吧。”

說罷,她給了元寶一個眼神。

這月的‘母親’身份的任務達成~

元寶心領神會的退了出去。

不多時,府裏的人皆聽聞小郎君又留在西院兒用飯了,母慈子孝。

“能吃辣嗎?”

“這個是孜然,與辣椒一同撒上去,口齒生香。”

“哇~真香~”

“用菜葉子包著試試,很好吃。”

“小廚房的人手藝還是差了點,火候沒把握好,不夠嫩。”

“唔……很好吃了……”

“來,這塊肉給你吃。”

“會喝酒嗎?這個不醉人的,酸甜可口,還能解膩,試試?”

“好!”

午後的太陽溫熱不曬人,祝煊的馬車在府外停下。

“郎君,可要小的去喚少夫人一聲?”阿年立在一旁問。

車簾被一只白凈的手掀開,祝煊從裏面出來,“不必。”

一路回到西院兒,院子裏甚是靜謐。

“啊?郎君回來了?”阿芙出來倒水,膝蓋一軟險些跪下。

祝煊自是瞧出了她神色慌張,淡聲問:“娘子可在屋裏?”

阿芙抿了抿唇,遲疑的點點頭,卻是道:“郎君可用過飯了,不若去前院兒等等,婢子一會兒給郎君送去?”

祝煊沒應,眸色沉沉的盯著她瞧。

門推開,光暈在屋子裏打了些影子,還能聞到烤羊肉的香味,以及混著的一點清甜。

祝煊視線一瞥,瞧見了軟榻上睡得昏昏沉沉的人。

少年郎半大的身子歪出了錦被,臉頰紅彤彤的,呼吸綿長。

走近些,他便知曉了那清香是什麽了。

呵!還學會飲酒了!

祝煊冷笑一聲,有所察覺的擡腳往裏面走。

那女人頭上發髻淩亂,步搖斜斜插著,卻是與頭發纏在了一起,身上的衣裳也未脫去,滾做了一團,一條腿搭在了他的軟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