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怎麽越來越粘人?”

一連幾天,除了周慕予,郁霜誰都不肯見,包括家裏的阿姨。

他寸步不離地黏著周慕予,要是周慕予出門,他就一動不動地坐在窗前等,只要周慕予的車進門,他一定第一時間跑下樓去見他。

為了安撫郁霜,周慕予已經盡量減少不必要的應酬,能不出門就不出門,但這麽下去總歸不是辦法,他有很多別的事要忙,不能一直待在家裏。

周慕予想到周書熠。

那天是周書熠把郁霜帶出來的,又在他神志不清的時候守了他很久,郁霜看起來並不排斥他。

於是晚上睡覺前周慕予提了一嘴,說:“一個人在家覺得悶的話,讓書熠繼續來給你上課怎麽樣?”

郁霜眼中浮起一抹失落,沉默片刻,垂下眼簾答應了:“好。”

第二天周書熠背著電腦和書過來。

那天在周家和周慕予鬧了別扭之後,叔侄二人一直沒有聯系,周書熠擔心郁霜,又不好意思主動詢問。終於快要忍不住的時候,周慕予一個電話打過來,讓他沒事去看看郁霜,給他解解悶。

周書熠在電話裏表現得很不樂意,說:“你不是說他是你的心尖肉麽,怎麽你自己不哄讓我替你去哄?”

周慕予無奈:“不是讓你去哄,是讓你去陪他說說話,我怕他一個人悶壞了。”

周書熠沒說話。

周慕予放軟了語氣:“我最近忙,就當是幫幫我。”

周書熠這才不情不願地答應:“知道了。”

放下電話,周書熠不自覺揚起唇角,連路過的阿姨都問他什麽事這麽開心。

“我有嗎?”周書熠摸摸自己的臉,欲蓋彌彰地咳嗽了一聲,“我沒有吧。”

“是不是下offer啦?”阿姨問。

“呃……嗯。”周書熠不知道怎麽答。offer前幾天就下了,對他來說是意料之中的事,並不值得驚喜。

“真好呀,明年就可以去上大學啦……”

阿姨念叨著走了,周書熠站在原地,忽然冒出一個念頭:

郁霜在學高中課程的話,是不是也準備要讀大學了……

周慕予特意叮囑過,最近不要給郁霜講太難的東西,隨便學學就可以了。周書熠不用他說,本來也沒打算給郁霜講新內容,拿的都是之前看過的書。

郁霜看書的時候很認真,但不知道什麽原因,總是看得很慢,有點呆呆的。周書熠嘴快,用手背探了探郁霜的頭,問:“你不會真的嚇傻了吧,還是那天的藥裏有什麽傷腦子的東西?”

猝不及防的觸碰把郁霜嚇了一跳,他像一株含羞草一樣瑟縮了一下,慢半拍地擡起頭,一雙大眼睛愣怔怔地看著周書熠:“我沒有……”

這麽近的距離,周書熠被他看得不好意思,移開眼問:“那你怎麽呆呆的,不想看書嗎?”

郁霜收回目光,小聲說:“不是……我睡太久了,有一點頭暈。”

睡覺是郁霜這幾天的生活最重要的一部分,身體恢復需要大量的睡眠,郁霜沒有別的事幹,有時候甚至能睡一整天。

周書熠撇撇嘴,說:“我以為你真變成笨蛋了呢。”

“我不是笨蛋……”

郁霜的辯駁蒼白無力,周書熠看著他,沒忍住噗嗤一聲:“你還不是笨蛋?”

周書熠的笑容明朗而純粹,像有溫度的陽光,曬得郁霜皮膚發燙。

從小到大,郁霜身邊的同齡人很少對他抱有善意,尤其同性,總是粗魯、陰險、暴虐、充滿無來由的惡,郁霜有時看到電影和電視劇裏描繪的校園生活,那些開朗善良的男生,都覺得是假的。

周書熠又用手指戳了一下郁霜的腦袋,只用很小的力氣:“又發什麽呆?”

“啊……沒有。”郁霜回過神來,猶豫了一下問,“大學,是不是很好?”

周書熠沒反應過來:“你是指哪方面?”

“有很多很好的同學、知識淵博的老師,像電影裏演的那樣。”

郁霜說得很小聲,仿佛害怕暴露自己的蒙昧。周書熠終於明白他的意思,想了想說:“應該是吧,我覺得我現在的老師和同學也都挺好的。”

周書熠的成長環境和郁霜截然不同,他的同學和朋友都是有錢人家受過良好教育的小孩,偶爾一些品行差的,也不過是自私、虛偽、狡猾,而不至於做出把無辜的同學扒了衣服扔在廁所,辱罵對方是“婊_子生的野種”這樣的事。

再加上周家對周書熠的保護,更壞的人他根本接觸不到。所以上次在銀港看見那一幕,他才會那麽憤怒。

忽然想到什麽,周書熠問郁霜:“唉,我帶你去我們學校玩吧?”

“學校……”郁霜的表情明顯松動了一瞬,接著又想到什麽,垂下眼簾搖搖頭,“不,我不想出去。”

周書熠沒有強迫他,安慰地笑笑說:“沒關系,等你願意出門的時候我帶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