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跟之前的兩場演出都不一樣,這次是鐘揚的鼓先響了起來。密集而有力的一段鼓點後,吉他的聲音隨之響了起來,金屬質感的幾聲掃弦後,貝斯的低音也加入進來,如沉穩的心跳般托著吉他和鼓聲。

這前奏極有韻律,很抓人,仿佛在旋律中醞釀著一股力量,鼓動和刺激著觀眾的心臟。即便背對著觀眾,秦青卓也能感覺到身後觀眾席的情緒已經被迅速地調動起來,一股高熱的氛圍如同燃燒的火焰,由舞台勢如破竹地蔓延至全場。

強力而律動的前奏一直持續了幾十秒,伴隨著驟停的一個空當,人聲響了起來——

“夜色闖入白晝 夢與現實搏鬥

忠告和善意 交織成陰謀

誰說 拼命掙紮 也只能做跌入陷阱的野狗

刀疤與傷口 鑄成堅不可摧的城樓

怒吼 向那虛偽的溫柔

縱使拼死也不低頭

你看那思緒困囿

你看那理想佝僂

你要攀上高樓 像野獸那樣大聲嘶吼

別後退 穿透霧的濃稠

捏起拳頭 打碎命運的詛咒

向前走 踏破蠻荒的宇宙

你看到盡頭了嗎

那叫自由——”

就在江岌開口的瞬間,秦青卓著實被驚艷了一把。

其實幾天前彭可詩給他看樂譜的時候,他就能預見到這首歌的現場效果不會差,但能被樂隊演繹到這種程度,則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了。

還有江岌……江岌的嗓音實在太具有可塑性了。

之前兩場比賽,江岌唱的都是慢節奏的、偏憂郁的歌,但這次他顯然根據曲風調整了自己以往的演唱方式,聲帶更放松,咬字更靠後,唱腔也更隨意,配合樂器的旋律,唱出了一種略帶迷幻的氛圍感。

而越往後,越能聽出他嗓音中蘊藏的力量感。

不是單薄而蒼白的嘶吼,而是一種沉穩的、具有爆發力的力量感。

秦青卓自己寫過歌,也唱過很多人給他寫的歌,也正因此,他知道對於歌手而言,想要引起聽者共情是一件多麽困難的事情。

不能流於表面,否則會顯得太過輕飄;也不能用力過猛,否則會顯得太過做作。

而江岌就顯得剛剛好,多一分則做作,少一分則輕飄。

尾奏持續了將近一分鐘時間,最終在一段變了調的、爆燃失真的電吉他solo中落幕。

演奏結束的一瞬,場下驟然響起了一片尖叫和掌聲,觀眾席的火熱氛圍蔓延到了演播廳的所有角落。

秦青卓看向台上的三個樂手,目光與江岌相觸——許是巧合,江岌也正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而就在秦青卓想朝他點點頭肯定這場演出時,下一秒,江岌移開了目光。

主持人走上台,耐心等著掌聲和尖叫聲漸漸弱下去,對著場下大聲道:“大家覺得炸不炸?”

“炸!”現場觀眾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吼道。

“糙面雲強不強?”

“強!”

“江岌帥不帥?”

“帥!”

“掌聲再次送給糙面雲!”

現場掌聲雷動。

又是持續了好一會兒,掌聲才弱了下去,主持人邀請午夜溫度上場。

午夜溫度這場選了一首慢歌,跟他們以往很躁的風格有些差別,走的是抒情搖滾風。

以往的兩場比賽中,都是糙面雲的慢節奏接在其他快歌後面,但這次兩支樂隊恰好都換了風格,糙面雲居然成了躁的那一支。

不過,雖然午夜溫度這場的選曲不及糙面雲那麽躁動有力,但曲風倒是新穎獨特,在秦青卓看來,甚至比他們之前兩場的表現都要更好一些。

兩支樂隊都演奏完,樂手們站在台上等待導師點評,按照規則,這場比賽由其他PK組的樂隊導師——也就是楊敬文和沈姹分別對兩支樂隊進行點評。

楊敬文先點評了午夜溫度,說他很喜歡這首歌裏的老派的布魯斯味道,讓人想在安靜的午夜坐在窗邊聽著歌,靜靜地喝上一杯Martini,非常上頭。

說完又點評糙面雲:“當然我也很喜歡糙面雲在這場的演出,雖然乍一看是迷幻搖滾的風格,但好像又有種爆發式的力量,效果器用得也很巧妙。另外讓我很驚喜的一點是,鼓手這場表現得很好哎,如果我沒記錯,你之前都有犯錯哦。”

鐘揚頭一次受到誇獎,有些不好意思地擡手撓了撓頭:“人有失手,馬有失蹄,前面發揮失常了嘛……”

“但你這場打得很棒,”楊敬文說,“前奏響起來的時候,我會被這種幹脆而有力的節奏迅速帶入,還是有一點被驚艷到的。”

“謝謝楊老師。”鐘揚笑出了一口白牙。

楊敬文點評之後,輪到了沈姹。

沈姹翻著手裏的樂譜:“我剛剛才注意到,這首歌是主唱作詞貝斯作曲。先說江岌吧,”沈姹將樂譜放到一旁,“我不得不說,你認真唱歌的樣子,確實蠻對得起台下這些瘋狂的尖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