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低俗小說》(第2/5頁)
所有人都知道,沈硯的父親是一個富豪卻也是控制狂,他根本不缺時間或路費,只想用這件小事來惡意騷擾再嫁的前妻。但,同樣沒人忍心跟沈硯說真相,包括他母親。
小男孩生日前後的那幾天,氣氛總是極度尷尬緊張,因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一個不會出現的人支配。
小沈硯居然是最先厭倦的人。
又是一年生日,他對父親來電說“滾開”,然後找到母親。
他聳聳肩,說以後不會過生日。他討厭party,對嘩眾取寵的東西毫無興趣。
等來年,母親依舊固執舉辦生日party,這一次,離開的人是沈硯。
他買了一張去阿根廷的機票。為什麽是阿根廷?這是距離中國最遙遠的國家。
但在機場的時候,小少爺又改簽機票,他對“被精心設計出來的戲劇化場面”感到厭煩。
在沈硯的成長過程,他也幾乎不讀任何小說和戲劇作品——作者創作這些,無非是想玩弄人心,以別人的痛苦和忐忑為樂。
而他不想再被任何人索取情緒價值。
如果,愛是一種乞討,他決定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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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沈硯獨自坐在病房裏。
面部創口已找資深美容科來縫合,唯獨,眼科專家幾次檢查眼底,但結論都不樂觀。
表面上,沈硯是去年爆紅的二線男藝人,但幾年前繼父的心臟病發作後,他就由少東家成為昊天公司的實際掌權人,操盤幾個影視項目。他自己還經營幾個戶外露營品牌和馬場,疫情期間賺得盆滿缽滿。
內蒙拍戲時,沈硯買下兩萬畝的牧場來養馬。他給劉璐璐拍的照片,也都是那時照的。
——順風順水的工作和項目,卻因為這場車禍按了暫停鍵,沈硯承擔的壓力很大,而他並不是一個習慣流露軟弱的人。
他獨自待在病房,整個人很焦慮又百無聊賴,頭隱隱作痛,還不得不忍受耳邊那一口濃厚的太原話。
尾調向上,充滿著逗逼和黑色幽默,毫無浪漫可言。
對方的劇本也頗為天馬行空。或者更不客氣地說,淩亂無序。
沈硯幾次強行打斷,但對面的朗讀者,更為固執地念下去。
就在他的耐心越來越稀薄時,一個拙劣稚嫩的故事從遠方撲而來,像擅長偷襲般的花豹,咬住他露在外面的腳踝。
這個故事特別的真實,不是套路。劉璐璐沒有花任何筆墨寫,主角喜歡小動物,如何如何改觀。沒有。
小女孩對自己很誠實,對別人也很誠實,對自己的感受更誠實。當結尾處說“它被所愛著的人討厭”,沈硯就感到刺痛,有什麽繞過大腦,觸發到一個早已被遺忘的東西。
他摸到病床邊的呼叫鈴,用力按下。
真正的護士跑過來,急著問發生什麽事。
沈硯低低地垂著頭,用兩根手指不耐煩地撫著頭部紗布外側:“這裏,癢。”
護士迅速解開紗布。
眼前稍微亮了下,沈硯緊抓著床單,眼睛濕潤,痛得就橡皮筋狠狠勒住再彈回來,他恍然覺得,自己既是故事裏那個留守兒童,也是那個被放棄的寵物,一直在被trigger。而他煩躁地愚蠢地擔心自己的某一種感情,正從受傷的眼眶中流淌出來。
護士摘下紗布,檢查創口,當機立斷地叫來醫生。
混亂中,始作俑者早就已經抓著布包,一溜煙兒地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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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爽親自去機場接隔離回來的孫曦。
半途中,劉璐璐打來求救電話。
她語無倫次說自己可能闖禍了。去醫院陪朋友床,陪著陪著,就陪了第四天,對方的傷情,居然加重了……
孫爽抽了下嘴角,但他的態度依舊很穩。
“問題不大。你啊,就別去醫院給人添亂,讓人家自己個兒好好休息。”他說,“璐哥,是不是殺青完後,情緒起伏太大,又焦慮了?咱們就是說慢慢來。不要老是催我,公司對你的事情還是很上心的……”
之後幾天,劉璐璐確實就很慫地躲在她的出租屋。
護士和醫生鐵青著臉,匆忙把沈硯推走的場面,給璐璐皇堅強的心臟留下一絲震撼……難不成,沈硯被她弄瞎了?
劉璐璐悔恨莫及,來回在她的出租屋裏踱步。
如果發生這種情況,她的後半輩子就完了,而且,絕對要賠天價醫藥費,還得贍養沈硯吧?
但她仔仔細細回想當天的場景,除了念劇本,沒有對沈硯做任何事情。然而,不會有人相信自己的。
連續兩天晚上睡覺,劉璐璐都夢到沈硯。
他是一種閃靈的方式出現,找自己要眼。萬萬沒想到,對霸道總裁以身相許是這麽個模式啊!別人都是獻身體,她是獻器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