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妙想天開》(第2/3頁)

劉璐璐走進去,一眼看到串鮮紅色朱砂手鏈。

但是價格不便宜,要1000出頭,剩下的兩格手串是香灰琉璃和香灰瓷,還有更貴的掐絲景泰藍材質。而主事業運的綠色剛上櫃台,早就被搶光了,代表姻緣的粉紅色倒是一堆。

現在這年頭,北京城裏還有誰想談戀愛?

都一門心思搞錢。

劉璐璐欣賞完了後就想走,卻看到一個牌子:全場今日滿300九折。

……很難抗拒啊。

她弟弟的生日比她早半個月,劉璐璐想到自己在綜藝的口播賺了筆小錢,決定提前消費,給弟弟買個禮物,於是轉身,買一串粉色的香灰琉璃手串,390塊。

雍和宮有自己的法事開光處,劉璐璐把手串交給比丘,跪在墊子上。

這時候,門口有個女人打電話。

聲音雖然不大,但口齒清清楚楚:“剛從三亞回來咯,住了六個月……還不是因為疫情,北京的空氣太臟,等把寶寶送到幼兒園,我還要去阿那亞。嗯,對,我還報了北大的emba班,人生就在於學習嘛……”

劉璐璐越聽聲音越耳熟,一回頭,巧了麽。

她的大學同學,曾經的舍友史金瀟。

這名字很靈性。讀大學時,大家特別喜歡管史金瀟叫“屎真香”,最後簡稱為“真香姐”,氣得她大發雷霆。

大學時教《戲劇學理論》的老師曾經說,在八大院校中,每一屆帶的表演系女學生裏,都有把嫁人當退路的金絲雀。被籠養就是她們的天性。他只希望,這樣的學生比例越來越少。

史金瀟天生一張明艷臉,接了兩個化妝品廣告,火到不行,有人開始發女一號的邀請。這當口,她懷孕了。

那時宿舍裏其他三個姑娘連夜建了個□□群,討論神秘男方是誰。

謎,至今沒解開。

史金瀟沒參加畢業大戲演出,但還是拿了畢業證,而畢業後短短的五年,生了三個孩子。

她成了實打實的貴婦,在朋友圈裏經常曬法國古堡的泳池,悉尼豪宅裏巨大的衣帽間,洛杉磯的私人飛機,總之是全世界各種地點旅遊的痕跡。

前兩年深夜,又突然亮出兩張拉斯維加斯注冊的結婚證書,配上穿婚紗的自拍,有一種塵埃落地和報仇雪恨的快感。

但,依舊不便透露男方,她和孩子在照片裏光鮮出鏡,卻從來沒有男方。

據說對方是高官,身份敏感。

劉璐璐是在大學同學群閑聊裏知道這些,因為一畢業後,她就幹脆地刪掉史金瀟。

那時候,劉璐璐還在西城區住群租房,福建大房東和東北二房東吵架,半夜派三個大漢持鐵錘把防盜門砸了,逼人搬家,三個月的房租和一個月的押金不退。打了110,民警說這屬於民事糾紛,他管不了,只能去法院告。

北京的夏天夜晚酷熱難當,她捂著眼睛站在樹蔭下給爸爸打電話,要求轉賬。她爸爸半夜裏跑到銀行atm機前,給女兒打了5000塊錢。

夏蟲不可語冰。劉璐璐那時候的心理承受力沒那麽高,她不想看到朋友圈裏有個貴婦,天天抱怨住家阿姨打掃衛生不仔細的破事。

史金瀟也認出劉璐璐,她把兒子交給身後跟著阿姨,拉住劉璐璐的手。

兩人彼此盛贊對方更美了。

寒暄完,史金瀟看到了劉璐璐手上拿回的粉色香灰手鏈,抿嘴笑說:“璐璐,你還記得自己大學時期發誓三十歲前不結婚嗎?後悔了吧?”

“後悔”兩字,讓劉璐璐覺得,史金瀟的日子可能沒有她穿戴的那麽高档。也可能,“結婚”這詞,除了愛情,和什麽連在一起都很low。

她說:“我還單身哈哈哈。這春節沒回家,想著寄點東西給我弟,讓他在大學招點桃花。”

史金瀟問她最近在忙啥,還演話劇麽。

劉璐璐豎起兩根指頭,歪頭朝她比了v:“我啊,脫離話劇院的苦海了,現在混娛樂圈——昊天公司知道嗎?他們簽了我,我現在是孫曦的同事。最近啊,大河影視和央視正籌劃一部主旋律年代劇,我在跟沈硯聊天,他不是娛樂圈太子麽,特別欣賞我才華,說要和我有影視資源的合作。過幾天去橫店,拍個網劇。唉,現在網劇比上星劇有市場價值。”

真真假假地說完,劉璐璐看史金瀟啞口無言,心裏油然升起一種邪惡的爽感。

大學同學重聚,本質上,不就是比誰過得好?

劉璐璐直接就預判了史金瀟的預判,自己當炫耀的那一個。與此同時,她也默默感謝孫曦和沈硯給自己裝蒜的機會,她和孫曦是同事,她和沈硯真的聊過天,沒錯吧。

事業女性的打腫臉充胖子,比家庭婦女的裝x要值錢點。

兩人沉默地走出雍和宮,史金瀟緩過勁兒來了。

她親切地說:“好久不見面。咱倆一起下午茶吧。你自由自在真好,我現在是真的勸人單身,特別好。你現在住哪兒,朝陽還是海澱呀,已經在北京買第二套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