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變身特工》(第2/3頁)

今夜的北京城,雨夾雪。

劉璐璐擠到車的後座,她的腰間,不怎麽得體地圍著個黑色廚用垃圾袋,保護著裙子,塑料摩擦羽絨服,發出索索的聲音。

網約車是一輛尼桑,司機從後視鏡瞥她一眼,生怕弄臟他的車,與此同時,他看到,車後還跟著一輛深藍色的勞斯萊斯古思特。

劉璐璐渾然不覺。一坐穩,她立刻重新拉下口罩,在臭臭的車裏擰開礦泉水瓶蓋,痛飲著偷來的朗姆酒,再看著車窗外。

總算,下班啦!

網約車行駛的過程中,她查看微信。

孫爽發來足足20秒的辱罵語音,讓她別用拼多多煩他了,還有,趕緊開通一個小紅書賬號。接著又是一震,提醒有人通過她的好友驗證。

沈硯的微信頭像是塞爾達傳說,用這頭像的男人,大概率特別沒錢,小概率特別有錢。

劉璐璐閑著無聊,翻了下他的朋友圈。

沈硯的朋友圈很幹凈。除了發新劇的信息,總發“大河”娛樂公司的新劇宣傳,但主角都不是他。

劉璐璐心想,身為社畜,可能需要配合公司宣傳吧,但再一搜沈硯的個人資料,她張大嘴巴。

沈硯的百度詞典,關聯著好幾個名人——他繼父是娛樂集團大鱷,親爹是當下互聯網公司四巨頭之一科訊在線視頻總裁,親媽則是全球有名的建築事務所大佬,左手資本右手資源,傳說中,來娛樂圈體驗生活的那種大戶人家孩子。

沈硯不是腦子有病,而是富貴逼人。當然,也可以把“人”字去掉。

她嘖了一下,透過暗沉的玻璃窗,向外看去。

劉璐璐,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小鎮女孩。

她是山西汾陽人,和某著名藝術片大導同屬一個籍貫,但她家不在市區,是一個很小的縣城,叫什麽溝,路邊種滿了挺拔的白楊樹,經常能聽到悠遠的民歌聲。

小縣城裏只有小學和初中。

大部分女孩子只能讀到職高,畢業後,就要工作或嫁人。鎮上的公務員,除了社會地位高點,月工資也就比早餐店的服務員多幾百。

但再沉悶的小鎮裏總會出現幾個異類。多年後,劉璐璐看電影《立春》,覺得王彩玲就是一個瘋狂max版的她媽。

母親是一個小學老師,也是標準的文藝青年,愛讀書,愛唱歌,愛跳舞,彈得一手好琵琶,當初哭著喊著不嫁人,生了孩子後力排眾議,把三歲的劉璐璐,獨自扔到市裏的舞蹈學院。

臨走前,母親蹲下身:“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璐璐,千萬要記得這句話。等長大以後,媽媽帶你去北京。”

多年過去,這仍是劉璐璐對母親殘留印象裏,最深刻的一個畫面。

學跳舞天天被老師按在墻上壓筋,練身段,練基本功還會被體罰,很多小女孩哭著喊著要回家。

劉璐璐只哭過一次鼻子。同宿舍的小姐姐偷偷帶她吃冰激淩,她流著哈喇子剛要咬,老師沖過來把冰激淩扔了。她氣得在地上打滾,威脅老師要服毒自殺,然後寫了三頁日記,辱罵老師。

劉璐璐七歲的時候,母親又生了弟弟,家裏負擔不起她的學費,準備讓她回家,但她媽隨後在一次意外中去世。

她外公和她爸出於一種移情和補償,對劉璐璐格外寵愛,咬牙燒錢供她藝考。

劉璐璐至今是小鎮最出息的女孩子,考上大學就跑來北京。

但偌大的北京四九城,從來不缺少王彩玲和劉璐璐,也不缺少美麗姑娘和英俊小子。娛樂圈裏更是星二代成堆搓,她在裏面,就像肉哨子面上的一根小蔥花

前幾年,劉璐璐脫了好幾層關系,簽約昊天公司,最好的時候,月平均收入高達十萬,她剛覺得姐熬出頭,娛樂圈就陷入北國寒冬,緊接著爆發新冠疫情。

劉璐璐上一次接到工作,已經是443天之前。

她還正發呆,沈硯主動發來一個笑容。

微信表情裏自帶的,陰陽怪氣淡黃色笑容。

“你朋友圈的照片和你本人差不多。”這是沈硯的第一句話,很顯然,他也同樣翻完她的朋友圈。

四舍五入,劉璐璐就當這句是誇獎。

“本來想請你喝一杯酒,但是,你顯然不需要。”沈硯發來第二句。

劉璐璐握著礦泉水的手,一抖。沈硯該不會也看到,她偷偷在慶功宴偷朗姆酒的一幕吧?

她默默回了個哈嘍沈老師。

“居然認識我?看來,我還挺有名。”沈硯這一次發來的是語音,聲線依舊低沉好聽,“我很想認識你。”

網約車在夜幕裏飛馳。

車窗外,鋪天蓋地下著冷冷的雨,簇簇的冰。

車窗裏,劉璐璐的整顆心,插上一對虛榮的金色小翅膀,撲扇撲扇,得瑟地飛了起來。

矮油,他想認識她?長盛不衰的互聯網甜寵文學,難道是真的?有錢有顏還是大長腿的沈太子,看上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