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2/3頁)
寢殿裏就她一個人,這次她更仔細地去觀察舊輪椅,感慨這道暗格的精妙,藏得這樣深,怪不得她用了這輪椅兩年也沒發現。
她掀開暗格的蓋子,暗格很窄,手指探不進去。她便拆了雲鬢間的一支發簪,用簪子伸進去將那封信一點一點弄出來。
“郡主親啟”四個字映入眼簾,沈聆妤一眼認出這是林懷溯的字跡。
竟真是林懷溯寫給她的信。
她得林懷溯照拂兩年,那兩年中他有什麽話都可以當面與她說,為何要藏一份信?……總不會是訴情長的內容吧?
當初沈聆妤從望春樓跳下去,昌園裏參宴的賓客一陣驚呼,急忙給她請大夫,又跑去公主府給沈家送消息。
父親很快趕過來,將她從昌園接回去。
沈聆妤蘇醒之後,得來父親“得罪了太子是不知好歹”的訓斥,她平靜地詢問父親是不是真的如季玉川所言給她下了藥。
剪發斷絕關系的那些事,沈聆妤不願意再回憶。她忍著腿上的劇痛,硬撐著一口氣,讓丫鬟玉芝扶她坐上輪椅,一日也不願意待。
離開家的時候,她的腿還在流血。
她打算去挨著京城的度平莊,那裏有她之前置辦的別院。可是她人還沒出京城,就遇上了暴雨。暴雨的潮,讓她縮在馬車裏腿疼地戰栗。
她就是在那個時候撞見了林懷溯。林懷溯給她遞了湯婆子,送她到就近的一處別院避雨尋大夫開止痛藥。
“郡主既已與家中斷絕關系,不若假死脫身,才好斷個幹凈。”林懷溯又急急辯解,“我絕無趁人之危之意,只是擔心您父親日後再去度平莊叨擾、使郡主不得好好修養。”
她聽了林懷溯的安排,讓馬車墜崖,甚至在接回月牙兒之後,也送走了玉芝、玉薇等幾個丫鬟。
沈聆妤一直都很感激林懷溯的相救相助,真心將他當做恩人來看待。若非如此,當初她也不會願意為了救林懷溯出牢獄,主動去淵碧宮。
沈聆妤從思緒裏回過神,拆開林懷溯寫給她的信。
“郡主,我曾向康晟世子發誓守口如瓶。可這兩年每每得郡主以恩人相待,心中慚愧,夜不能眠。當日暴雨中相逢,實非偶然。是康晟世子讓我去那裏接你。別院、醫藥種種,多為康晟世子所予。世子甚至將家宅、田產、商鋪變賣。我所出了了。”
沈聆妤擰眉。
“康晟世子讓我以性命起誓,絕不可告知你這些事情。可欺瞞讓我心中不安,遂將實情寫在這封信中,若郡主機緣獲得此信,也能了我一樁心事。”
沈聆妤愣愣看著這封信。
她後知後覺,一定是傷痛讓她變遲鈍了。她為什麽沒有早一點發現異常?那樣的暴雨,林懷溯為什麽會突然出現?林家世代清廉小官,又哪來源源不斷的靈藥、補藥?
人生突兀跌入低谷時,讓沈聆妤忽略了很多事情。
沈聆妤緊緊攥著這封信。
半晌,她眉頭慢慢舒展開,垂眸望著手中的信,心道季玉川真的很會挑人。
林懷溯對她有著不多不少的好感,又有著真正的君子風範。
可是沈聆妤還有很多事情想不通,她垂眸望著手中的這封信,陷入沉思。過去兩年,就算她不願意承認,她也確確實實過得麻木。她開始回憶,從謝家出事開始懷疑,反復思量那些自己忽略的事情。
直到一道人影浮現在她手中的信箋上。
沈聆妤正蹙眉思量,並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當她反應過來時,一種危險之感一下子湧上了心頭。她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擡眼。
謝觀面無表情地立在她面前。
他正在看著她,唇畔勾著一抹笑,似乎在等待瞧沈聆妤何時才會發現他在她面前。
去前殿上早朝的路上,謝觀皺眉思量。他想著沈聆妤昨晚睡前不肯去如廁,今晨也不去。早朝要很久,若是半上午她尿褲子了怎麽辦?
她必是要哭鼻子的。
所以,步輦還沒到前殿,謝觀又折回來了。
沈聆妤執信的手輕顫了一下。她開口,弱聲:“陛、陛下不是去早朝了嗎……”
謝觀悠悠地笑了,道:“沈聆妤,你說這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特別像故意支開孤去上朝。”
他垂眼瞥一眼沈聆妤手裏的信,語氣輕飄飄:“支開孤,獨品情話?”
沈聆妤搖頭:“不,不是……”
謝觀朝沈聆妤伸手。
沈聆妤心口怦怦跳著,攥著信箋的手指攥得發白。
謝觀微笑著。
他明明在笑,可沈聆妤心裏生出懼意。不需要他警告,沈聆妤已明白不聽從他的話將有怎樣淒慘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