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2/3頁)

謝觀懨懨挑眉,下令:“弄回去。”

驢子被宮人帶回去了,謝觀卻沒回去,他回了一趟謝府。

謝觀殺回京城,自有人勤快地想要將謝府收拾出來。可是謝觀下令,不準任何人進入。

如今的謝府,時間仿佛停在被誅門那一日。

“吱呀”一聲響,謝觀推門進去

母親和伯母都很喜歡花草,偌大的府邸裏處處都有她們親自照料的花卉。她們總說花草最能顯出四季的樣子。四時種不同的花草,應景有朝氣。

而如今,整個庭院一片荒蕪。

謝觀走向百年齡的梧桐樹,在其下擺放的石桌旁坐下。他微眯著眼,從這個角度望向府門的方向。

過往在這裏生活的五年流水般浮現在眼前。印象最深的是歸家那一日。

謝觀閉上眼睛。

努力回憶了一下當時的自己。

那個陰鷙蒼白又孤僻的十四歲少年,突然一下子被一大群家人迎接。他向後退,眼神警惕陰暗。

謝觀始終記得那一刻,他心裏的不安。在他眼中,這些陌生的家人個個光鮮亮麗,而他是陰溝裏的蛇鼠。

他最終變成了謝七郎,那個會被誇贊鮮衣怒馬君子如玉的謝七郎。

謝觀睜開眼睛,眼底一片清朗。

他已經不是那個努力當世家公子的謝七郎了,既然沒有人再會對他失望,他現在覺得當陰溝裏的蛇鼠更爽。

謝觀起身回宮。乾霄宮裏,那只碧綠的鸚鵡一口一個“暴君”地迎接他。

“說得好。”謝觀撒了鳥食獎賞它。

他就要當一個隨心所欲的暴君。

“驢肉宴可準備好了?”謝觀問。

魏學海立刻往前邁了下半補,畢恭畢敬地回:“回陛下,都準備好了,隨時傳喚。”

“送去坤雲宮。”謝觀灑下最後一捧鳥食。又走到架子前拉開抽屜,摸了一下裏面的那枚平安符,才去坤雲宮。

謝觀邁進坤雲宮,看見沈聆妤懶洋洋地坐在輪椅上小憩。謝觀皺眉:“你怎麽總是沒精神?”

“陛下。”沈聆妤睜開眼睛。她只喚這一聲,並不解釋謝觀的問話。

謝觀走進來,宮人們跟在其身後魚貫而入,手裏捧著食托。

謝觀拉開椅子坐下,冷眼看著一道道驢肉擺上桌。沈聆妤主動挪著輪椅湊過來。

月牙兒給沈聆妤遞筷子的時候,謝觀道:“先告訴你,這是驢肉。”

沈聆妤有些詫異地看向謝觀。她並非對驢肉忌口,謝觀之所以特意提一句,必是有別的原因。

“從沈府牽回來的驢。”

沈聆妤愣了一下,轉瞬便明白了。她擡眸望著謝觀的目光裏噙著絲意外和疑惑。她不明白謝觀為什麽要親自去沈家牽一頭驢回來……

謝觀盯著沈聆妤的表情,問:“驢。那頭你騎著遛街的驢。你吃得下?”

沈聆妤眨了下眼睛。

她發誓絕對沒有把那頭驢子當寵物養的意思。她說:“是騎過兩次。可它原本就是要送去廚房的,廚子嫌它沒肉,才先養著了。”

沈聆妤攥了攥筷子,再問:“我現在可以吃嗎?”

謝觀愣了一下,才道:“吃啊。”

沈聆妤中午因為腿疼沒怎麽吃東西,現在確實餓了。她握著筷子夾了塊紅燒驢肉來吃。

謝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著她嬌軟的唇是如何挪蹭著慢慢咀嚼將驢肉吃下去。

謝觀覺得哪裏不對勁。

這不是驢肉該不該吃的問題,是這頭驢是季玉川送她的啊!謝觀望著沈聆妤的目光逐漸變得復雜起來。

——因為季玉川對她做了混蛋事,她現在一點也不喜歡季玉川了是不是?

謝觀突然覺得從窗口吹進來的風是那麽宜人。

月牙兒端著清茶從外面進來。

謝觀瞥了月牙兒一眼,在她捧著茶托走過來時,一粒細小的珠子出現在他指中,他指腹輕撚,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朝月牙兒的膝蓋擲去。

月牙兒腿上吃痛,腳步踉蹌著朝前跌去,她雙手捧著的茶托傾翻。在沈聆妤驚懼的目光中,月牙兒捧著的茶水朝謝觀潑去,打濕了他的衣擺。

茶杯落了地,清脆一聲響,摔得粉粹。

月牙兒看著謝觀被澆濕的衣擺,嚇得臉都白了。她腿一抖,立刻跪下請罪。

沈聆妤亦是嚇得不輕。她快速挪著輪椅靠謝觀更近一些,拿著帕子匆匆給他擦拭衣擺上的茶漬。

她知道謝觀一直對月牙兒不滿,今日月牙兒闖了這麽大的禍,豈能留命?她一邊給謝觀擦拭茶漬,一邊擡眸望著他,焦急地說:“是我管教不嚴,是我的錯。我會好好罰她!”

她望著謝觀的明眸中噙著央求。

她不敢奢求謝觀放過月牙兒,只希望留她性命就好!

謝觀垂眼,看向沈聆妤搭在他衣襟上的手。他問魏學海:“宮裏有佛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