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九章 海道清寧,番人仰賴(第2/3頁)

“陛下說,咱們官船官貿,不求厚利,只是做裁判,對於番夷諸國爭端、對於番夷諸國的王位更替、對於番夷商舶往來、對於大明商舶等諸事,大明就是裁判的那個角色,也省了京官清流們那張嘴,開口閉口與民爭利。”

“裁判。”李賓言重重的點了點頭說道:“陛下英明。”

裁判,其實就是秩序,大明的南下西洋,將會給南洋和西洋帶來新的秩序,有了秩序,才能談到發展這種奢侈的事兒。

“對了,你那個禦令也要跟你一道下西洋,而且還要再往西走?”李賓言說起了今參局,這次今參局要一起下西洋。

唐興點頭說道:“嗯,那婆娘死活要鬧著一起去,說什麽怕我在西洋搞一堆的婆娘和孩子回來,她失了寵,便吵著鬧著要去,她哪裏是怕我往家裏領人,分明是怕我死在外面。”

“她不能留在大明,孩子留在京師,她若是留在大明,大明的文官們對付不了我,還對付不了一個婦道人家?”

唐興真的要弄一堆妾室回去,今參局沒有一點辦法,看似是個妒婦模樣,不過是生死契闊,死亦同穴罷了。

今參局留在京師照顧孩子,必死無疑,哪怕是皇帝格外開恩,但她一個倭人,只要鬧起來,最後下場只能是一死以謝天恩了,這和手腕沒有任何的關系,今參局做過倭國的禦令,這個身份就注定不能陷入任何的政治漩渦之中。

李賓言猶豫了片刻,還是以一種開玩笑的口氣說道:“這次陛下恩準,讓細川勝元這些倭商以山野袁公方的名義扈從船隊南下,倭人擅操船,在海上更是豪勇,的確是下西洋的助力,你這婆娘你可欺負不得了,這禦令大手一揮,倭國武士應聲而動,你待如何?”

李賓言在開玩笑嗎?他在擔憂唐興的安危。

李賓言是很傳統的士大夫,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執念根深蒂固,讓他相信蠻夷,還如殺了他簡單。

“她敢!連個婆娘都制不住,我還跑到海上做甚平波大將軍?”唐興挺著腰板頗有底氣的說道。

“那倒也是。”李賓言想了想,也確實是這樣,今參局都拋棄了自己禦令的身份,跟著老唐跑了,再到海上折騰什麽幺蛾子,那今參局到底在折騰什麽?

唐興和李賓言聊了很久,這趟之後,若是順利還能再見,若是不順利,就是天人永隔的最後一次深談了。

唐興回到家中的時候,已經是月上柳梢頭的時候,他並沒有喝醉,只是淺酌,自然不會顛三倒四。

“回來了?”今參局看到了唐興咬了咬嘴唇,伺候著唐興更衣洗漱。

今參局的臉頰有些羞紅,端著一個藥丸說道:“官人,吃藥了,這可是我在京師四處求告得來的方子,是冉寧妃開的。”

“這是什麽?”唐興一愣,奇怪的問道。

今參局低聲說道:“君為熟地黃,臣山萸肉、山藥,君臣三補;配伍澤瀉、牡丹皮、茯苓為佐,利濕泄濁三瀉;三補三瀉,補重於瀉,肝脾腎三陰並補。”

“夫君固然能征善戰,但是來日方長,還是調養一二為好,長長久久,和和美美。”

這六味藥組合在一起,唐興焉能不知這藥何用?正如今參局所言,他唐興固然在床笫之事上,還是寶刀未老,可是這年紀終究是到了,萬事都講究一個細水長流才是,畢竟他的對手可是妖婦。

次日的清晨陽光明媚,而松江府的新港裏人聲鼎沸,四處都是喧囂之聲,這碼頭之上除了舟師和水手之外,就是看熱鬧的人。

前幾日東南的暖風吹拂,所有人都知道,大明的官船官貿終於在醞釀了一年之後,要揚帆起航了。

李賓言帶著松江府大小官員,在萬國城首先祭祀了英烈祠,而後才開始祭祀山川,祈求上天庇佑此行順暢。

李賓言趕到了新港之時,唐興已經帶領一眾大明水師將校,等待著祭祀天妃之神,也就是海神媽祖。

李賓言站在三尺月台之上,大聲喊道:“起碑。”

此碑名曰《天妃靈應之記》,乃是當年鄭和最後一次下西洋之前,寄泊福建長樂以等候季風開洋,在長樂南山天妃行宮所立的碑文。

一名大紅袍的宦官一甩拂塵,面色通紅,大聲的喊道:“皇明混一海宇,超三代而軼漢唐,際天極地,罔不臣妾。其西域之西,迤北之北,固遠矣,而程途可計。”

“觀夫海洋,洪濤接天,巨浪如山,視諸夷域,迥隔於煙霞縹緲之間。而我之雲帆高張,晝夜星馳,涉彼狂瀾,若履通衢者,誠荷朝廷威福之致,尤賴天妃之神護佑之德也。”

“及臨外邦,番王之不恭者,生擒之;蠻寇之侵掠者,剿滅之。”

“由是海道清寧、番人仰賴者,皆神之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