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誰給你的膽子

朱祁鈺看著杭賢滿是擔憂的神情,露出一個讓人安心的笑容,他示意杭賢去熱一下晚上的飯菜,自己則坐在了書房裏看著落雨的庭廊。

既然自己要做皇帝,那就要做好全部籌碼壓上的準備,歷史也證明了,他的小心並沒有錯。

歷史上的明代宗,力挽狂瀾之後,做了八年的明君,將太子從朱見深換成了自己的兒子朱見濟。

朱見濟第二年就死了。

而明代宗本人正值壯年卻患上了重病,奪門之變後,朱祁鎮再次做了皇帝,明代宗沒過一個月,便死在了宮裏。

而自己的女兒固安公主,就是汪美麟懷裏抱著的那個小丫頭,也被降格為了郡主。

郕王妃,未來的皇後汪美麟,在朱祁鎮復辟之後,因為攜帶了幾片玉出宮,被朱祁鎮直接抄了郕王府。

杭賢在朱見濟死後郁郁寡歡,悲痛欲絕,久病不起,最後撒手人寰,朱祁鎮復辟以後,將杭賢的陵寢給毀了,屍骨無存。

這是何等淒慘的結局?

他不是那個善良的朱祁鈺,而是從後世穿越而來之人,自然不會被這種封建禮教所束縛。

大雨傾盆,打落了略顯枯黃的樹葉,雨滴落在了庭院之內,摩挲聲充斥著整個庭院,一陣陣涼風在院內盤旋。

而此時的興安,已經拿到了提舉宮禁的腰牌,只不過這個腰牌在錦衣衛的手裏,他並沒有過手,而是讓錦衣衛的大漢將軍和指揮使,帶著這塊腰牌。

興安比於謙想象的更加謹慎。

突出一個慎重。

事從權宜,他要執行郕王殿下打掃皇宮的命令,自然要依仗錦衣衛,但是錦衣衛乃是天子親軍,他要是碰那塊腰牌,就是找死。

即便是殿下信任他,朝臣們也不允他活命。

但是錦衣衛拿著腰牌,四處出示,就不會落人口實。

你好,我好,大家好,如何把殿下的命令執行徹底,而自己又不會惹禍上身,是他作為一個近侍的本分。

興安召集了所有的宮人,聚集在了奉天殿外的廣場上,所有人都跪在雨中,包括司禮監的提督太監金英。

金英跪在地上,縮著身子,唯恐被興安看到。

錦衣衛的大漢將軍持械將一批批的宮宦從地上拉起,拉向了午門之外。

“太後下了懿旨,想來諸位都清楚了,咱家不必細說,現在有件事,大同鎮守太監郭敬。”

“正統十年十一月末,瓦剌使臣隨行物品中,發現了大量的盔甲兵器,弓箭銃炮。”

“正統十二年九月,瓦剌使臣良馬千匹賄賂郭敬。”

“正統十三年七月……”

他洋洋灑灑的說了一大堆的事情,這些事都是郭敬與瓦剌密切來往,販售火器鋼羽的案子。

“有人參與其中,現在站出來,咱家可饒你一命,有人知情,此時說出來,咱家可封一筆賞銀。若是有人心存僥幸,北鎮撫司的刑具,可不會騙人。”

興安的聲音並不大,在雨聲之中,更是顯得含混,但是在場所有的宮宦,則是豎起耳朵,認真的聽著。

大同鎮守太監郭敬,是於謙拉出的那張陰結虜人的清單上的戰犯之一,土木堡驚變之後,此人在大同戰戰兢兢,錦衣衛緹騎已經出京,逮鞫郭敬。

而宮裏郭敬的徒子徒孫們,也是審查的對象,興安在借力打力。

不斷有人從雨中站起來,有的向錦衣衛匍匐而去,等待審訊,有的則是怒吼一聲想要沖到月台上,想要殺掉興安,有的則是以頭搶地,哭聲震天。

興安看著跪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金英,笑著問道:“金大珰,這是怎麽了?”

珰,是一種冠飾,大珰常用來形容各種當權的大太監。

金英依舊沒有說話,跪在地上一言不發。

“王公公已經被樊忠將軍杖殺在了土木堡,金大珰這是準備等王公公回魂,繼續護著你不成?”興安站起身來,走到了金英的面前,低著頭問道。

王公公則是之前宮裏的老祖宗王振。

王振死了,宮裏最有希望做老祖宗的是他金英,但是宮裏的大珰從來都不是論資排輩,而是根據與皇帝的親疏遠近決定。

金英擡起頭來,眼神裏一片血絲,他面目猙獰的說道:“興安!你今日所作所為,我必如實呈奏皇太後,待到皇上回朝,就是你興安的死期。”

興安一樂,示意錦衣衛將金英帶走,郭敬貪了那麽多的錢,走私軍火,這筆錢到底流向了那裏,金英應當是一清二楚才是。

金英被拖走時,一邊大呼小叫,一邊奮力掙紮著喊道:“興安,你小人得志!不得好死。”

“我告訴你!待到皇上回朝,你必死無疑,咱家必讓皇上把你千刀萬剮才是,滅你九族!方解心頭大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