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燕京大學假期留校的同學並不多, 而簡容也沒有出名到校內人人都認識她這張臉的程度,所以一開始她開口說話的時候,並沒有一個人認出她就是上一屆那個, 出盡了風頭的中文系才女。

頂多有人看她有點眼熟, 但卻一時沒想起來是誰。

太過優秀的人, 總是容易遭人嫉妒,簡容的行為也是能理解的, 只是這人都把別人當傻子嗎?這麽拙劣的陷害, 但凡有點智商的人, 都不會相信。

其實這是兩撥人對陳知意的認知不同, 在場的其他人接觸陳知意的第一面, 對她就是“外文滿分”“文學天才”之類的印象, 自然而然的就會覺得簡容話裏的意思,什麽“只上過一年學肯定考不上燕京大學”“名單上一開始沒她一定是走了後門”這些話顯得無比的可笑。

而簡容對陳知意的第一印象,或者說一直以來的印象,都不過是一個略有姿色的鄉下女子, 甚至在這鄉下女子還心比天高的去念中學,妄圖和他們一樣考大學的時候, 她心裏的情緒也是好笑輕視居多。

真當大學是什麽人都能考上的?在她看來, 陳知意沒考上才正常, 所以當初在看過錄取名單後,心裏就已經為這件事下了一個定論。

果然不出所有人的意料,理所應當的沒考上。

她從沒有將陳知意這個人看在眼裏過,之所以處處針對她,大多都是看重的她“蕭肅妻子”這個身份。

甚至因為陳知意的“一無是處”, 她心裏還在對比中產生過不少優越感, 一個是素有才名的頂尖學府大學生, 另一個卻是鄉下來的沒見識的舊式女子,外界對她們兩人的評價是如此的兩極分化,簡容有時看著她,都覺得這人真是活得無比可憐。

可是現在,這個一向都不如自己的人,居然以這樣耀眼的成績考上了燕京大學,這對她來說,簡直比周圍人嘲笑的目光更加的難以接受。

怎麽可能?她只覺得這整件事情都荒謬極了,這個女人只去中學念了一年的書,所有人都和她一樣覺得這個女人是在做白日夢,可怎麽偏偏這人就考上了呢?

簡容想不通,但她這人,平時最擅長的就是維持自己清高才女的姿態,縱然心裏再翻山倒海,面上還是穩住了,只露出一些驚訝無措的無辜表情。

仿佛剛才真的只是無心之失,因為太過驚訝才沒控制住疑問似的。

本來她也沒說什麽過分的話,只不過是含沙射影了一番,經過她這番作態後,周圍人也不會一直揪著她不放,但偏偏這時候進來了一個學生,正是一位見過她不少次的中文系師姐。

這位師姐突然在學校裏,見到了闊別已久的師妹,心裏真是感到萬分親切,立馬大聲的向周圍人科普了簡容的身份,“簡容師妹!你回學校了怎麽都不和我們說一聲?你和劉良山師弟......”

說到這裏,師姐猛然捂住了嘴,仿佛一下子才意識到了自己說了什麽不該說的。

這番作派,真和簡容剛才的表演一模一樣。

周妙妙甚至還小聲開口,“是我眼花了嗎?怎麽感覺時間好像回到了五分鐘之前?”

簡容心裏本來就怕重新回學校後,又要經歷一番流言蜚語的折磨,如今被點明了身份後,她雖然沒敢擡頭,卻也感覺得到周圍人對自己的指指點點。

“她就是中文系那位才女?和男人在外面夜不歸宿的那個?”

“她不是休學了嗎?我聽人說,是要回去和劉良山結婚?”

“臉皮真厚啊。”

到底是受過教育的大學生,話都說得含蓄,沒什麽太臟的字眼,但就是這種程度,簡容也一下子瑟縮了肩膀,左右看看後,腳步無意識的就朝隱蔽的地方走去。

陳知意雖然知道劉良山出手壞了簡容的名聲,但親眼見到這番情景,還是第一次。

站在同為女性的角度來說,她對這種下作的手段感到不適,但站在劇情裏深受其害的那個她的角度的話,陳知意覺得這是簡容罪有應得。

輿論暴力和蕩/婦羞辱,真的能摧毀一個人的精神意志,要多絕望,劇情裏的那個她才會選擇去投湖?如今蕭肅還在醫院住院,簡容大多數時間都是在醫院照顧他,其余時候則是待在蕭家。

自從那天鼓起勇氣重回學校,卻又重新再經歷了一遍眾人異樣的目光後,簡容現在就不大願意出門了。

她出了這種事情,唯一相信她的蕭肅又受傷在醫院裏,每天渾渾噩噩的待在蕭家,也沒個說話的人,精神狀態開始變得越來越差。

這時候不像後世,社會上很重視心理健康,甚至市面上常能見到專門治療這類疾病的診所,這時代連專門的心理醫生都少見,也根本沒多少人覺得被人說幾句,還會小題大做的發展成一種“病”。

但是長期處在負面的情緒下,得不到疏解,是真的會發展到病態的程度的,就像原劇情裏的原配,她難道不想活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