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這一聲喊得極為響亮, 像開了擴音喇叭,方圓十裏都能聽見。

沈漆燈微微一頓,慢慢挺直了腰背。

在他身後,司空縉提著酒壺走了過來。

唐峭從沈漆燈身前探出半邊腦袋, 疑惑道:“你怎麽走這裏?”

司空縉懶得要死, 每次來臨淵峰開會都是縮地成寸一步到位, 像這樣老老實實步行,還是頭一次。

“酒喝多了, 散散步。”司空縉晃了晃手裏的酒壺, “老遠就看你們不動了,怎麽, 有新發現?”

沈漆燈側身, 對他微笑頷首:“浮萍峰主。”

司空縉點了點頭, 目光遊離,一副醉醺醺的樣子。

“沒有。”唐峭回答得很幹脆, “你們都沒有新發現,我們又能發現什麽?”

“幾天不見, 謙虛了不少。”司空縉喝了一口酒,狀似無意地問, “既然沒有新發現,那你們兩個剛才在幹嘛?”

唐峭與沈漆燈對視一眼。

“在算賬。”唐峭果斷地說。

司空縉:“算賬?”

“嗯, 他還欠我一筆賬。”唐峭說著朝沈漆燈伸出手, 淡淡道,“之前你說過到了沈家,就把另外兩壇談風月給我, 現在我們都從沈家回來了, 談風月呢?”

司空縉聞言, 眼睛頓時睜大了。

“還有兩壇?”

沈漆燈似乎也沒料到唐峭會提起這茬。他微微訝異,接著雙手環胸,歪頭道:“你在沈家喝的談風月,可遠遠不止兩壇吧?”

“什麽?”司空縉聞言大驚,立即看向唐峭,“你也喝了?還遠遠不止兩壇?”

唐峭微微眯起眼睛:“那是你爹請我喝的,與你無關。”

沈漆燈勾起唇角:“但確實是在沈家。”

這個胡攪蠻纏的家夥……

唐峭緊緊盯著他,二人目光鋒利,誰也沒有退讓的意思。

司空縉站在一旁,迫不及待地清了清嗓子:“我來說句公道話。沈……小沈啊,你爹拿出來的談風月,的確不能和你承諾的混為一談。就算是你師父在這兒,他也得讓你把這兩壇酒交出來……”

他話沒說完,因為沈漆燈已經將視線移到他的臉上。

“峰主說得對,此事的確是我考慮不周了。”他歉意地笑笑,眼底鋒芒蕩然無存,瞳孔清潤透亮,看上去比唐峭還要純良,“不過——”

“別不過了,你的儲物袋裏就有談風月,還是我看著你拿的,你忘了嗎?”唐峭直接打斷他,皮笑肉不笑道,“快點拿出來,別讓我師父久等。”

這架勢頗有幾分悍匪的神韻,司空縉也沒有制止,一副“我徒弟說得對你小子別想蒙混過關”的表情。

沈漆燈見狀,遺憾地輕嘆一聲,接著摘下儲物袋,從裏面取出了兩只酒壇。

“如果你想繼續拼酒的話,可以來找我。”他看著唐峭,眼裏閃爍著期待的光。

“還是談風月?”唐峭揚起笑容,“我是可以,但就憑你那點存貨,我擔心不夠喝啊。”

沈漆燈輕挑眉梢,輕快地笑了一下,微微傾身湊近她:“別擔心,我有辦法。”

司空縉站在一旁,看著這兩人你來我往,眉頭幾乎都要擰成麻花了。

怎麽剛才還火藥味十足,一轉眼又開始約酒了?

這氣氛是不是不太對啊?

司空縉這邊還在胡思亂想,那邊沈漆燈已經準備離開了。

他從唐峭身旁走過,擦肩的瞬間,他聲音極輕地低語:“剛才我沒說完的那件事……”

唐峭微微偏頭,發絲從肩頭滑落:“什麽?”

沈漆燈眼睫半垂,余光從她的唇邊一掃而過。

“還是等下次再說吧。”

唐峭跟著司空縉一起回了浮萍峰。

司空縉將那兩壇談風月珍而重之地收起來,然後躺在竹椅上,指尖敲了敲扶手,長嘆道:“說說吧。”

唐峭一頭霧水:“啊?”

“你跟姓沈那小子是不是有什麽貓膩?”司空縉突然又坐起來,支著下巴,猛盯著她看,“我可都看見了啊,剛才他走的時候,還跟你說悄悄話……”

唐峭:“……”

怎麽一到這種時候,他的觀察力就變得這麽好呢?

她有些無奈:“你想多了吧。那可不是悄悄話。”

司空縉窮追不舍:“那是什麽?”

“是……提醒。”唐峭微妙地停頓了一下,“提醒我不要忘記之前的約定。”

“約定?”司空縉瞬間酒醒,“什麽約定?”

“下次做任務的約定。”唐峭隨口胡謅,“我們之前約好了,等時機合適,再一起做任務。”

司空縉看著她,滿臉狐疑:“真的只是做任務?”

唐峭翻了個白眼:“你要是實在不相信,幹脆直接跟我們一起去得了。”

“我沒那閑工夫。”司空縉一聽這話,連忙又躺了回去,“我就是想提醒你,沈家水深,你小心別蹚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