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唐峭微怔。

沈漆燈的動作太突然了, 突然到她甚至來不及防備。

也可能是剛才那一下摔到了她的腦袋,致使她的反應慢了半拍。

她微蹙了下眉,一把抓住沈漆燈的手。

沈漆燈彎了彎眼睛,輕聲道:“有血。”

唇上後知後覺地傳來一陣刺痛, 唐峭輕舔了一下, 嘗到一絲腥甜的鐵銹味。

對了, 她剛才磕到了床板。

唐峭握住沈漆燈的手指,的確在他蒼白的指尖上看到了一點血跡。

她擡起視線, 看了看他完好的嘴唇, 莫名不悅:“你怎麽沒有?”

沈漆燈慢條斯理:“因為我沒有撞到……”

話未說完,唐峭突然擡手, 一拳打到他嘴上。

這一拳打得猝不及防, 沈漆燈發出低低的吸氣聲, 唇上緩緩滲出一絲血珠。

唐峭心裏終於舒坦了。

她支起半邊身子,俯首看向沈漆燈, 伸出拇指,在他的唇上用力擦了一下。

“現在我們一樣了。”

沈漆燈擡起眼睫看她。

她的發絲從上方垂下來, 半邊面孔映在粼粼的月光裏,睫毛像覆了一層薄霜, 剔透而清瑩。

“你說得對。”沈漆燈輕笑起來,牽扯到唇上的傷口, 更多鮮血流了出來, “我們是一樣的……”

他的眼睛很亮,被月光一照,有種濕漉漉的感覺。

唐峭靜靜看著他, 突然擡手按住他流血的嘴唇。

很柔軟, 和他的手一樣微涼。

沈漆燈眨了下眼睛:“你要幫我止血嗎?”

“想得美。”唐峭收回手, 將垂落的發絲撥到耳後,“我要睡覺了。”

沈漆燈:“真的要睡了?”

“當然。”

她已經沒有打架的興致了,起碼現在沒有。

唐峭站起來,拍了拍衣擺上的浮灰,居高臨下地對沈漆燈說:“我要睡床,你自便。”

沈漆燈也慢吞吞地坐了起來。

“你不怕我偷襲你?”

唐峭笑了:“你會嗎?”

沈漆燈眸光閃爍地看著她,沒有回答。

“別忘了,我們現在是一對‘夫妻’。”唐峭雙手環胸,偏了偏頭,“你不會連這點程度的偽裝都完成不了吧?”

沈漆燈挑了下眉:“夫妻不會分床睡。”

唐峭不為所動:“剛打過架的夫妻會。”

說完,她抱起地上的被褥,扔到床上。

被褥又厚又重,像一坨濕冷的石頭,剛一落到床板上,突然發出“哢嚓”的聲響,緊接著,床板裂成了兩半。

唐峭:“……”

沈漆燈愉快地笑了起來:“看來你只能和我睡地上了。”

次日,崔黎在屋外敲門。

唐峭道了聲“請進”,崔黎推開門,和殷家兄妹一起走了進去。

“你們——”崔黎剛起了個頭,余光掃過開裂的床榻,頓時噎住,“床怎麽壞了?”

唐峭正在打坐,聽到這個問題,她睜開眼睛,淡定回答:“質量不行,翻了個身就壞了。”

崔黎難以置信:“這床板不是挺厚的,怎麽可能翻個身就壞了……”

沈漆燈聳了聳肩:“誰知道。”

崔黎看著他們兩個,眼神充滿懷疑。

其實昨夜在他回房後,他又聽到了奇奇怪怪的聲響,他當時就懷疑這兩人是不是又動手了,現在看來極有可能。

這時,殷曉突然指向唐峭,著急道:“峭峭!嘴巴!”

殷雲順著她的手望過去,這才發現唐峭的嘴上有傷:“你受傷了!”

唐峭擡手摸了一下,不在意道:“沒什麽,被床板磕了一下。”

崔黎條件反射般地看向沈漆燈,皺眉道:“你也被床板磕了?”

沈漆燈懶懶頷首,臉上的表情好像在說“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嗎”。

還真是一塊有故事的床板。

崔黎沉默著掏出兩顆回春丹,分別交給他們二人,囑托道:“待會兒要是村長一家問起來,就說是你們——”

沈漆燈擡眸:“什麽?”

崔黎默了默:“……算了,就這樣吧。”

什麽都不用說,讓他們自己意會就好。這樣剛好坐實了沈漆燈與唐峭兩人的夫妻身份,也省得他再想辦法給他們編經歷了。

幾人收拾一番,來到前院與村長道別。

村長正在院子裏掃地,見他們出來,連忙放下掃帚:“崔公子這麽早就起了?不再歇會兒?”

“不了,我們已經叨擾一夜了,怎麽好意思還賴著不走。”崔黎從袖中掏出銀子,歉意道,“實在不好意思,昨夜我們不小心把您家一張床睡塌了,這是賠禮,請您務必收下。”

“床、床睡塌了?”村長大為震驚,“哪張床?”

“就是中間那屋的。”崔黎語帶暗示,“實在抱歉,年輕人不知輕重……”

村長聞言,目光不由向他身後掃去。

左邊兩個長得非常相像,一看就是雙生子,必定不是他們睡塌的。右邊兩個長得倒是不像,但卻莫名般配,兩人貼得也挺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