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沈漆燈的眼睛也亮了。

他一掃之前的憊懶, 大步穿過人群,徑直走到唐峭面前,笑吟吟道:“你來這裏做什麽?”

唐峭斂下眼睫,平靜道:“我來取酒。”

“哦……”沈漆燈拖長了尾音, 臉上笑意略淡了些, “我還以為你是來找我比試的呢。”

“沈師兄莫不是忘了我們的約定?”唐峭淡淡道, “我若現在與你比試,只怕剛出一招就會爆血而亡, 難道沈師兄就這麽想看我死?”

她現在用起這個稱呼倒是很順口了。

“倒也沒有這麽想。”沈漆燈垂眸看她, 眼底暗光浮動,“我只是想看你受傷罷了。”

唐峭:“……”

不知道為什麽, 她總覺得這句話聽起來怪怪的。

她看了看周圍, 原本還聚集在一起的清光峰弟子們此時已經散開了, 一個個狀似無意地來回走動,實則都在用余光偷覷他們。

感覺這些人已經在腦補她和沈漆燈的關系了……

“談風月。”唐峭直截了當道, “你之前答應我的。”

沈漆燈盯著她看了幾秒,索然無味地挑了下眉, 懶懶道:“跟我來吧,剛好我要去取。”

說著, 也不等唐峭答應,轉身便向主殿的方向走去。

唐峭跟上他。

“你手裏沒有存貨?”

“我又不喝, 哪來的存貨?”沈漆燈的語氣明顯沒有剛才雀躍, 發帶搖晃的幅度也不如往常張揚,整個人都提不起勁,就像一只興致懨懨、意興闌珊的貓。

唐峭蹙眉:“那你現在打算怎麽辦?不會又是和上次一樣吧?”

上次他倒是拿出談風月了, 然而清光峰主並不知情, 最後還是司空縉背下了這口黑鍋。

雖然酒也的確是司空縉喝掉的……但要是沈漆燈還打算這麽搞, 那最後有麻煩的,可就不止司空縉一個人了。

“是又如何?”沈漆燈側頭對她笑了一下,眼底閃爍著惡劣的光芒,“反正你都跟過來了。”

這個欠揍的家夥……

唐峭拳頭捏緊,不斷在心裏提醒自己不能動手,這才勉強忍下來。

二人走到主殿正門前,輕車熟路地走了進去。

大殿內輕煙繚繞,空無一人。沈漆燈環顧一周,似乎在找什麽東西,唐峭見他遲遲不進偏殿,不由開口:“你在找什麽?”

沈漆燈側眸看她一眼:“當然是找我師父。”

唐峭驚訝:“你還想在你師父眼皮底下偷酒?”

沈漆燈看著她,古怪地笑了笑:“誰說我要偷了?”

“那你剛才——”唐峭驟然停頓,隨即反應過來。

她又被這家夥耍了!

硬了,拳頭硬了。

就在唐峭琢磨能不能先找人揍他一頓的時候,宋皎從偏殿裏走了出來。

“結束了?”宋皎見到沈漆燈,走到座椅前拂袖坐下,溫聲問道,“如何?練了幾人?”

“二十來個吧。”沈漆燈掀了掀眼皮,“都沒什麽長進,氣勢倒是很足。”

“唉,看來平日還是太松懈了……”宋皎搖頭嘆氣,“談風月被我放在案上了,你自己去拿吧。”

沈漆燈微一頷首,正要向偏殿走去,宋皎突然注意到了他身後的唐峭。

“這孩子是誰?”

收徒大典的時候宋皎也在場,但過了這麽久,他早就忘了唐峭這名弟子,更何況唐峭還不是他清光峰的人,如今再次看見,腦中已然毫無印象。

唐峭沒有回答,她心中略有遲疑,不確定自己此時是否應該自報家門。

從宋皎和沈漆燈的對話來看,多半是沈漆燈答應替他操練下面的弟子,以此換取他珍藏的談風月。

宋皎此時雖然已經把談風月準備好了,但看他這幅樣子,應該還不知道沈漆燈是打算把談風月送給她的。

若是此時說出自己是浮萍峰弟子,難保宋皎不會推斷出其中的彎彎繞繞。一旦讓他意識到自己的珍釀最後還是進了司空縉的肚子,就算這壇他已經管不著了,往後再想從他手裏薅酒,只怕也是難上加難。

雖然這些都是沈漆燈應該考慮的事情,按理說與唐峭無關,但要聽司空縉嘮叨的人畢竟是她,換言之,她還是被迫和沈漆燈變成了一根繩上的螞蚱。

造孽啊。

唐峭內心斟酌,正要開口,沈漆燈突然將她拉了過去。

“她是夕照峰的人,過來傳話的。”

唐峭立即點頭:“對。”

宋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什麽話?”

沈漆燈看向唐峭,眼裏浮起笑意:“什麽話?”

唐峭:“……”

坑她是吧。

唐峭略一思忖,隨即振振有詞道:“峰主說最近來摘杏子的人太多了,希望大家稍微收斂一點,再這麽摘下去,我們自己都沒得吃了。”

宋皎:“……”

“我知道了。”他無奈道,“你告訴夕照峰主,我會提醒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