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幻象瞬間分崩瓦解。
唐峭手裏的刀化作光點消失, 她一擡眸,發現自己又回到了祭壇前。
扶稷身披甲胄,身體浮出水似的虛影,正一臉復雜地看著她。
“你是如何想到殺了我的?”
“我也沒想太多。”唐峭道, “只是單純看你不爽而已。”
扶稷:“……”
“無論如何,”他似乎深吸了一口氣, “九禦歸你了。”
他側過身,祭壇上的長刀浮至半空, 露出了全貌。
唐峭終於能仔細地觀察這把刀了。
這把刀沒有刀鞘, 刀身細長而微彎,刀柄沉黑, 在水中散發著極為冷冽的寒光。
唐峭眼神發亮:“它叫九禦?”
扶稷:“是。”
唐峭由衷地贊美道:“好名字。”
一聽就很厲害。
她活動了下右手, 興奮上前, 一把握住刀柄,一股強烈的黑色煞氣頓時沖天而起。
宮殿突然劇烈地震動起來, 岌岌可危的石墻開始崩塌,扶稷看著周圍的異狀, 沉聲道:“到時間了。”
唐峭隱約明白了什麽:“你要消失了?”
扶稷頷首,語速加快:“聽好了, 九禦煞氣極重,必須以靈力溫養, 方能壓制。”
靈力溫養?
唐峭疑惑道:“你的意思是, 定期往裏灌輸靈力?”
“錯。”扶稷道,“難道你沒有發現,九禦沒有刀鞘?”
唐峭:“我以為你是嫌帶著刀鞘麻煩……”
“……之前的確是這個原因。”扶稷微妙地頓了頓, 繼續用冷肅的語氣道, “但九禦被煞氣浸潤了數百年, 普通刀鞘早已收不住它,如今你想繼續使用,就必須配以更特殊的刀鞘。”
唐峭:“什麽刀鞘?”
扶稷:“你。”
唐峭靜默一瞬。
她覺得自己可能沒有明白這個字的含義。
“什麽意思?”
“以身為鞘,讓九禦與你共用靈脈,只有這樣,才能壓制煞氣,同時將九禦的力量發揮極致。”扶稷冷冷道,“如何?這樣你還想使用這把刀嗎?”
唐峭終於明白當初唐清歡為何沒有收下這把刀了。想來煞氣重還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應該就是被這個以身作鞘的養刀方式嚇退了吧。
她以前倒是也在古籍上見過這種法子,但畢竟沒有親身試驗過,多少還是有點猶豫。
唐峭想了想:“只能這樣?沒有別的辦法?”
“只能這樣,如若做不到,九禦就會淪為一把廢刀。”
唐峭若有所悟:“這就是你只剩一縷亡魂也要留在這裏的原因?”
扶稷聞言,眼神黯了黯:“九禦是一把好刀,我不能讓它被埋沒。”
唐峭撇了下嘴角,不置可否。
宮殿崩塌得越來越厲害,水波激蕩,扶稷的身影越來越淺。
“時間不多了。”他看向唐峭,眼神恢復冷厲,“快點做決定。”
“……好吧。”唐峭一聲嘆息,“我試試。”
她舉起九禦,仔細看了看,問:“第一步怎麽做?”
扶稷忍耐道:“滴血認主。”
唐峭依言做了。
她豎起拇指,往刀鋒上熟練地一劃,幾滴鮮血順著刀刃一路蜿蜒而下,刀身上浮現出黑色的霧氣,繚繞起伏,很快將她包裹起來。
霧氣只是包圍著她,卻沒有傷害她的意思。唐峭站在霧中,能明顯感覺到這些霧氣正在隨著她的呼吸律動起伏,仿佛與她融為一體。
扶稷繼續指導:“現在把刀放入你的體內。”
唐峭發自內心地問:“往哪兒放?”
扶稷:“哪兒順手往哪兒放!”
唐峭聳了聳肩。
都以身為鞘了,其實放哪兒都順手,礙不著多大的事。但她今天一直將如晦背在身後,覺得這樣拔刀的手感也不錯,以此類推,就放到背後吧。
確定好位置,唐峭舉起九禦,慢慢刺入後頸。
刀尖抵上她的後頸,卻沒有刺穿肌膚,而是一點點沒入,如同被吸收了一樣。直到刀身與刀柄完全進入她的後頸,她的皮下又亮起細微幽光,與脊柱的位置一致,襯得她膚色瑩白剔透。
唐峭閉上眼睛,看到九禦就在自己的靈脈內,如同一棵樹的樹幹,正在與流動的真氣緩慢融合。
“這樣就可以了?”
“這樣就可以了。”扶稷聲音略低。
唐峭注意到他的表情裏居然多了一抹釋然。
“對了,我還有一個問題。”唐峭突然開口,“如果在幻象裏,我真的殺了自己的親人,結果會怎樣?”
“你還是會得到九禦。”扶稷回答道,“但你也會被九禦的煞氣同化,成為九禦的養料。”
唐峭:“……”
這狗東西真歹毒,早知道當時就應該多捅他幾刀了。
不過,提到捅刀這件事……
唐峭略作思索,又道:“還有一個問題。除了殺人,還有其他能離開幻象的辦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