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裴辭調侃：“你就這麽不信任我？”他這話當然是在開玩笑。

喬開霽給自己穿好救生衣, 也給裴辭穿上，他還有點擔心：“真的不用通知其他人嗎？”萬一翻船了呢？

“我已經叫了安全員了，他們兩個隨時準備過來營救。”裴辭當然不敢大意。

安全員在海釣船上。

裴辭坐在駕駛座, 喬開霽坐在他身邊。

他明顯有點緊張, 這樣的緊張在喬開霽出發後達到了最大。

裴辭船速幾乎開到最大，水花飛濺，風特別大，他覺得自己的臉都變形了。

要不是他們兩個都戴著墨鏡，喬開霽都不敢把眼睛睜開。

耳朵裏全是噪音，他感覺自己不像是坐在快艇上，而是坐在什麽高空極限遊樂設施上，心跳得特別快，有種強烈的失重感，但是入眼的景色又絢爛得迷人，他的心情像是要飛揚起來。

他特別想放聲尖叫。沒有任何理由。

“你開這麽快！”喬開霽大聲地喊。

“這裏沒有別人，你可以直接尖叫！”

“誰要尖叫啊！”突然被點破了小心思, 喬開霽下意識地反駁。

他們兩個用大喊來交流。

喬開霽安靜了兩秒，忽然，他猛地“啊——！”得大喊起來，尾音是一長串的笑聲。

他的笑聲被風吹散了。

他已經有點適應這樣的速度和眼前的風景。

他注視著小島，發現裴辭開船的軌跡原來是繞島而行。

喬開霽扭頭想稱贊裴辭駕駛技術很好，正好看到也在大笑的裴辭。

他笑得特別放肆，那副用來保護眼睛和視線的墨鏡被他戴出了狂傲不羈的色彩。

又是喬開霽不知道的裴辭。

他記憶裏的裴辭一直都是“別人家的孩子”、“鄰居家的大哥哥”，他工作了，也是大家口中沉穩、年輕有為的總裁。

面前的裴辭是他不曾見過的面貌, 於是喬開霽也笑起來。

“這節目上得還是好值得的。”他大喊。

裴辭不滿地回應：“和節目有什麽關系？這都是我的東西！”島是他的, 飛機是他的, 就連船也是他開的！

喬開霽放聲大笑。

他們兩個的狀態有點瘋，完全沒有海釣後的疲憊，此時他們的世界裏只有廣闊的大海、飛濺的水花，還有鮮活的彼此。

這座私人小島不算特別大，裴辭繞道環形一圈後，船速放慢了。

他又繞著島開了一圈，這回他們開的速度不快，可以看沿途的風景。

“這島的另半邊原來是這樣的。”喬開霽說。

沒有海灘，也沒有礁石，海拔相對來說要高很多，上面郁郁蔥蔥的都是樹。

裴辭看了眼：“沒有另半邊好看。”

他們的聲音都有點啞了。

他們結束快艇之旅，回到小島上，已經是下午三點多。

喬開霽下來才發現自己腿都軟了，他坐在樵石上，長長地呼吸。

裴辭走過來，坐在他身邊。

他們兩個身體倚靠在一起。

“喬開霽。”裴辭喊他。

喬開霽：“嗯？”

裴辭把身體的重量放點在喬開霽身上，喬開霽撐住他，以免他滑落下去。

“能說嗎？”他問。

“你不說我怎麽知道？”喬開霽笑。

裴辭的下巴擱在他的肩上，有點撒嬌意味地晃晃，喬開霽的心也跟著一起搖晃。

裴辭說：“你知道的。”

他的呼吸、他的動作裏，是已經放不下的愛戀，他的喜歡像泡泡一樣，咕咚咕咚地往外冒，逸散得整個空氣裏都是。

剛剛從快艇上下來，他們的大腦都出於興奮狀態，原本滿滿當當的感情像煮沸了的水，現在關不住了。

喬開霽，我太喜歡你了。

這是他沒有說出口的話。

但喬開霽的確知道了。

他張張嘴，想說點什麽，又不知道要怎麽說。

他的臉頰貼著裴辭的頭，蹭蹭。

他也好喜歡裴辭，可他不知道自己的那份喜歡和裴辭的那份喜歡是不是一樣的性質，是不是對等的。

他不希望裴辭露出任何不開心的表情，可這樣的情緒，他很小的時候就有了，現在的確有些不一樣了。他發現了，又不知道將這些思緒從什麽地方找起。

喬開霽靜下來的時候，偶爾會覺得害怕。

從小到大，他都沒有被那麽多人表白過，那些感情都是真的，在狹小的空間裏，他連逃避的機會都沒有。

太滿了，滿得他停不下來去思考他自己的心情和對待每個人的區別。

他太怕對不起任何一個人。

節目時間已經過去了1/3，看起來還有2/3，實際上並沒有那麽多，而且用最後的一點匆忙的時間去思考這些，對誰都是不禮貌的。

他們倆又很久沒有說話。

“累不累？要不要去睡覺？”裴辭沒有繼續剛才的話題。

他見好就收。

“你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