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想著心事,江雲意一下就走神了,晚上躺到床上了還在發呆。

但他在傅巖風面前從來沒秘密,傅巖風把他撈到懷裏隨便問一句,他就全招供了,“你、你會不會想娶老婆?”

傅巖風用最快的速度理清他的腦回路,然後回復他:“我自己的媽我自己能照顧,再說要找人照顧也是花錢請保姆,跟娶老婆有什麽關系?”

江雲意趴在人身上,臉貼著人的頸側,小口小口地喘著氣,好像還沒能從自己構建的噩夢中出來。

過了一會兒,江雲意不喘了,傅巖風以為他睡了,沒想到江雲意又在他身上蠕動起來,直至在黑暗中跟他臉對臉。

身體上的默契讓他們最大限度找回了久別重逢的感覺,沒戴套,江雲意自覺抱著腿,一點點重新感知傅巖風的形狀。

很久沒做,一開始總是困難,江雲意咬著唇,掉了幾顆眼淚才把人全部吃下,肚子脹得厲害,感覺要被弄壞。

久別重逢做起來就收不住,床咯吱咯吱晃得厲害,誰也顧不上這聲音是不是會叫人聽見。

冬天冷,後半夜傅巖風出去燒水,兌成溫水端回房間來,江雲意全身軟綿綿,但被人抱在懷裏仍不忘撅起屁股,由著人幫他清理。

早上江雲意沒跟傅巖風去店裏,主動要求在家陪吳文霞,傅巖風走後,他扭扭屁股先睡個回籠覺。

九點鐘,江雲意起床刷牙洗臉,去吳文霞房間才知道她已經吃過了,就自己去吃傅巖風留在鍋裏的地瓜粥和兩個水煮蛋,其中一個雞蛋黃分給了大黃。

昨天他剛跟吳文霞說過自己寒假要多吃蛋,今天傅巖風就像跟他有心電感應一般,多給他煮了一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出了太陽,他白天再看吳文霞莫名覺得她氣色又好起來,拄著拐已經能出房間了。

拐放在一旁,吳文霞抱著毛線和棒針坐在沙發上,叫江雲意幫她開電視,江雲意問她要看什麽,她說“挑小雲你愛看的”。

電視打開,屏幕上出現繳費通知,去年還有三十幾個台能看,今年只剩三個。

吳文霞反應過來:“電視好久沒人看,你巖風哥不怎麽看,阿姨也好久沒看,都不知道欠費了。”

所幸還有台旅遊節目可以看。

電視聲響起,大黃不知從哪個角落冒出來,穿過堂屋中央,向大門走去,就趴在門檻邊上。

江雲意回頭看了眼,嘀咕道:“怎麽感覺大黃好像越來越懶了……”

好像從去年暑假開始,大黃在這個家的存在感就越來越低了,江雲意記得最早的時候,每次他來大黃都會跑過來迎接他,還會搖著尾巴送他回家,現在卻基本不怎麽在他面前晃悠了。

吳文霞低頭織手裏一塊布,沒擡頭,很輕地嘆氣:“大黃它也老了。”

“老了?”江雲意怔了怔。

“是啊,”吳文霞說,“狗和人一樣,也是會老的。”

“可是它看起來......”

可是它看起來跟以前沒什麽兩樣。

“農村土狗都不太長命,這一年兩年,你看它沒什麽變化,但其實它已經從中年到老年了。”

想想距離上次大黃送他回家也不過一年多,但也許在大黃的狗生裏,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大黃似乎聽懂了他們說的話,仰頭張大嘴巴,喉嚨裏發出咕嚕嚕的聲音,像是回應,又像只是睡醒了在打哈欠。

江雲意心裏說不出的滋味。

吳文霞織著手上的毛線,擡頭問他: “上海那邊冬天冷不冷?”

江雲意回過神,抱著胳膊做出個發抖的樣,說:“可冷了,有時候還下雪。”

吳文霞也跟著哆嗦一下:“還下雪啊,那得多冷。”

其實倒沒有冷得多過分,雪也是很偶爾才下,在北方人眼裏那都不叫雪,但在從沒見過雪的南方人看來,差不多就是天寒地凍了。

江雲意回來路上穿了厚實的羽絨服,到站才脫掉,現在那件羽絨外套還放在行李袋裏。

吳文霞對他說:“那阿姨給你織條圍巾。”

“阿姨不要多麻煩,”江雲意余光看見她拿著棒針還在抖動的手,心堵得慌,擺擺手道,“其實上海也沒有很冷,我在那邊很少戴圍巾。”

“這樣啊。”吳文霞笑笑,“阿姨老人家怕冷,還以為你們年輕人也冷。”

江雲意看不出吳文霞現在織的什麽,圍巾不像圍巾,毛衣不像毛衣,胳膊明顯不靈活,一塊簡單的布料重復退針拆針。

吳文霞不織了,在沙發上坐了會兒,又拄著拐在屋內四下走了走,回到房間把江雲意送她的紅圍巾翻出來往脖子上一纏,就要邀江雲意跟她一塊兒去摘蘑菇,說:“去年那些應該都長出來了。”

江雲意擔心她的身體,吳文霞拍拍他肩膀說:“阿姨好長一段時間不敢自己出門,怕又摔了給人添麻煩。但是你說怪不怪,你一回來阿姨突然就覺得自己身體一下好起來了。來,阿姨走兩步給你看,是不是?是不是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