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第2/3頁)

眼下蕭矜正挑燈落筆,思索著怎麽把陸書瑾的功勞寫得更漂亮些。

如此在房中休息了兩日,陸書瑾出門去了楊沛兒的住所。

先前被賈崔抓走之後,楊沛兒經受了不輕的折磨,但好在治療得及時,如今已開始恢復。

陸書瑾去尋她,見她躺在床上費勁兒起身的模樣,自是又心疼得落淚,她知道楊沛兒是因她才受了牽連,為了隱瞞陸書瑾的住所,她咬死了說不知道,如此血性讓陸書瑾實在敬服。

楊沛兒也是才得知她是個女兒身,為此驚訝了許久,震驚於她竟有膽子扮作男子考入海舟學府念書。

陸書瑾笑了笑,說這有何不敢,將胸一裹頭發一束,拿著筆杆子自然而然就考進去了。

楊沛兒問她不怕被發現嗎?

怎麽會不怕?陸書瑾想起蕭矜剛住進學府舍房的那段時日,她每日都戰戰兢兢,連睡覺都穿著外衣,天天偷摸著開窗往裏面放蚊蟲。

誰知蕭矜每日都喊著人點香殺蟲,還真在舍房長久住下來。

想起這些往事,陸書瑾抿著唇笑了。

她與楊沛兒坐著聊了大半日,最後還是蕭矜乘馬車來接,她才將那些買的大補之物留下,道改日再來看望,同蕭矜回了小宅院。

次日,蕭矜帶陸書瑾前去季府。

本來打算過個幾日,等雨停了,葉芹的情緒稍微恢復點之後再去,但葉芹現如今正患了風寒,卻拒絕任何人的靠近,蕭矜這才打算帶陸書瑾過去嘗試與葉芹交流。

畢竟葉芹與陸書瑾也是十分親近的。

季府素來吵鬧,每回蕭矜來都能撞上那些個妯娌在吵架,來的路上還提前與陸書瑾說了。

但兩人進了季府之後才發現整個季府安靜極了,除卻雨聲之外就再沒有別的聲音。

季朔廷是嫡子,祖父與父親在京為官,祖母和母親也隨之而去。雲城府中即便有兄長在,整個季家也是他暫掌,但他平日裏不樂意去管那些吵架的女眷們,更斷不清她們之間的恩怨,索性不管,這才給蕭矜造成了一種季府每天都在爭吵的印象。

而今葉芹在府中,聽不得一點大的動靜,於是所有女眷都經過敲打,安安分分地,不再鬧事。

進了屋,陸書瑾脫了披風,抖落一身的水珠,鞋往墊子上蹭幹凈之後,才朝著內室而去。

季朔廷正坐在桌邊,面朝著床榻的方向一動不動。

陸書瑾與蕭矜放輕了腳步過去,問道:“如何了?”

季朔廷微微偏頭,用很小聲的聲音道:“先前暈過一次,讓人洗了身子換上幹凈衣裳,喂了藥吐出大半,高熱退了半日,又燒起來。”

陸書瑾朝床榻走去,慢慢撩開床帳,就見葉芹所在整張床榻的角落裏,蜷縮成一團,閉著眼睛。

“葉芹,是我,陸書瑾。”她輕聲說。

葉芹一聽到這聲音,就睜開了眼睛。

陸書瑾以為她對自己的聲音有反應,心中剛湧起一抹喜色,卻見她半點動靜都沒有,只是睜開了眼睛,身子一動不動。

她雙目空乏無神,沒有落到實處,只是單純地聽到了聲音然後驚醒。

“你看看我。”陸書瑾又說。

葉芹好似聽不見。

陸書瑾道:“你回頭呀。”

葉芹不理睬。陸書瑾頓時茫然無措,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她生怕自己再多說兩句,提起了葉芹心中至痛之處,引得她失控發狂。

她放下床帳回頭,來到桌邊坐下,“這種情況多久了?”

“自她來之後就一直是這樣。”季朔廷不知道嘗試多少次了,與她說話,與她對視,她卻都像是提線木偶,一尊沒有思想沒有生氣的石像。

陸書瑾聽這話的時候,在季朔廷的臉上看到了極為復雜的情緒。

他在後悔,也很茫然,更多的是心痛。

她能理解季朔廷故意做出一些惡劣的舉動讓葉芹遠離他,但這一切都必須建立在葉洵活著的條件之上,只要葉洵活著,葉芹就不會受到傷害。

“你原本是怎麽打算的?”陸書瑾問。

季朔廷沉默了好一會兒,直到陸書瑾想問別的問題了,他才慢慢開口,“季家若是想從雲城的牢中偷天換日撈出兩個罪臣之後並不算難事,我是打算葉家倒台之後將葉洵和葉芹二人救出,送去別地,越遠越好。”

可葉洵也有自己的打算。

“那現在的打算呢?”蕭矜問。

“我想等她恢復神智……”季朔廷道:“若是她想去江南,我便送她過去。”

“對,送她去江南,讓她孤身一人在人生地不熟的異鄉生活。”蕭矜刺了他一句,又說:“季朔廷,你以為的這些成全,不過都是你一己之見,你跟你祖父一樣是個老古板。”

他對祖父出言不遜,季朔廷也沒精力去計較了,耷拉著眉眼無力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