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欽差(第2/4頁)

“小柴大人且慢,陛下有請。”

之前好歹還能混一句“柴大人”,因如今柴振山返京述職,直接降為小柴大人,弄得柴擒虎沒脾氣。

慶貞帝開門見山道:“朕欲派你去地方上徹查工程水利。”

去哪兒,具體查什麽,多早晚走,沒說。

柴擒虎的心臟劇烈跳動起來。

他嗅到了不尋常的氣味。

“微臣領旨!”沒有一絲猶豫。

慶貞帝滿意地擺擺手,“去吧,等旨意。”

一直到下衙回家,柴擒虎還能捕捉到自己體內瘋狂顫動的亢奮。

張閣老可能要被清算了!

之前張閣老不是沒被彈劾過,但慶貞帝卻像沒聽見沒看見那些折子一樣,最嚴重的一次也不過罰俸。

可這次不同了。

如果慶貞帝還只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的話,完全沒必要這樣費事。

那麽,如果張閣老倒下,內閣缺人,會是誰補上?

回家的路上,柴擒虎看著道路兩側熙熙攘攘的人群,只覺得一切都如虛幻泡影,有些不真切。

會是師父嗎?

平心而論,他是很希望裴遠山入閣的,畢竟是自家師父,哪怕不謀私利,也能免了被人陷害。

之前他曾和師雁行暗中討論過這個問題,但理智卻告訴他們,不太可能。

內閣直屬皇帝,總管各地各部各衙門,都是結結實實的實幹派,之前都在六部任職。

或者說,王朝的操刀手。

政治是非常殘酷的,當一位官員入閣,就站在了這具龐大國家機器的核心處,他看到的東西,所要負責的對象,會從一個人,一地百姓,上升到整個國家。

任何繁華背後都蘊藏著血淋淋的事實,維持王朝穩定,統治者需要做出許多在下面的人看來非常殘酷和殘忍的決定。

在很多時候,人命不過一個數字罷了。

比如打仗,王朝需要一場勝利,而這勝利是用無數將士和百姓的血肉鋪成的。

比如泄洪,為盡可能多得保證糧食產量,勢必要有一些地方作為泄洪區,無數百姓流離失所,數不盡的房舍天地被淹沒……

這些事情放在任何一個具體的人,一個具體的家庭身上都是滅頂之災。

但報到朝廷上時,卻只會是一組輕飄飄的數字。

大捷!

洪水退了!

世人只會記得最後的勝利,至於那些妻離子散、滅頂之災,沒人知道。

如果一位閣員良心太過,柔軟太多,那麽他就會想很多事,想做出這條決策的背後意味著什麽。

想得太多太細,也就做不成官了。

裴遠山就是這種人。

他身上有種非常執拗的浪漫主義氣息,像一塊美麗而脆弱的碧玉,易碎。

慶貞帝顯然也明白這一點,欣賞卻也遺憾,所以這次重新召回,直接將裴遠山安排在遠離爭鬥漩渦中心的國子監。

清貴,沒有危險。

裴遠山不能入閣,那麽退而求其次,柴擒虎又在認識的官員中劃拉一遍,鎖定了兩位。

這兩位都跟裴門沒有直接關聯,但其中一位是裴遠山的好友的好友,平時往來雖不多,但他對裴門的印象很不錯。

當初裴遠山被貶黜離京時,也曾隨大流跟著上過折子。

如果此人入閣……

回家後,柴擒虎將自己可能近日離京的消息告訴了兩位師兄,又讓阿發收拾行囊。

“天氣漸熱,我不大畏寒,只撿兩件薄襖裝上,另幾件應急的春衫即可。若天熱起來,就地買夏衫也就是了。”

宋雲鷺忙問:“怎麽這麽急?什麽時候走?我得告訴師父一聲,柴大人知道了麽?哎呀怎麽偏偏是今年?年底能回來麽?回頭颯颯來了可怎麽好?你能趕回來成親嗎?”

越急事兒越大。

一大串問題丟出來,宋雲鷺先就把自己問懵了。

不行,不能亂,我是大師兄,得穩住!

冷靜片刻,宋雲鷺再次開口,然後:

“怎麽這麽急?什麽時候走?我得告訴師父一聲,柴大人知道了麽?哎呀怎麽偏偏是今年?年底能回來麽?回頭颯颯來了可怎麽好?你能趕回來成親嗎?”

柴擒虎:“……”

田頃:“……”

大師兄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到底在做什麽?

柴擒虎一把按住宋雲鷺,“暫時不要聲張,師父在城外,我爹在驛館,往來動靜太大,等我走了再說也不遲。”

慶貞帝雖未言明,但直到現在為止他還不知道要去哪裏,可見防守之嚴苛。

柴擒虎和其他入京述職的官員們都住在驛館,裴遠山則在數十裏外的城郊國子監,出入都需要驗明正身,太遠也太不便。

田頃也有點慌,掙紮半日,轉身去自己屋裏摸了一沓銀票出來,二話不說塞到柴擒虎包裹裏。

“窮家富路,有錢能使鬼推磨,帶上,都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