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誰的戰機

整個七月,硝煙彌漫的陜西路上,西軍節節敗退。一切的一切,都似乎在印證著汴梁朝廷以及陜西前線方面的判斷,西軍正在竭盡所能的抵擋來自遼國上京道總督耶律喜的攻擊,對於宋國的攻打,便只能依仗天險來拖時間了。

耶律喜的攻擊,肯定是不遺余力的,這一點,宋國毫不懷疑。

因為這一次對西軍蕭定的攻擊,將是他爭奪遼國皇帝最後的一次翻盤的機會。假如他失敗的話,那耶律喜將壓根兒無法與耶律俊相提並論。

沒有人會跟隨一個失敗者的。

所以耶律喜這一次是壓上了他的全部身家來豪賭一場。

贏了,便有機會與耶律俊角逐大遼皇帝的寶座,而且在北院諸多人支持的耶律喜甚至會占據一定的優勢,必竟在大遼,北院的地位要遠比南院要高。正統的遼人,並不太喜歡耶律俊這個被漢化極深的皇子。

但要是輸了,將一無所有。耶律俊一旦上台,只怕就要清算過去耶律喜悄悄地做的那些事情。到了那一步,只怕是想活都難。

所以耶律喜肯定是不會有任何保留的。

在這個推斷的基礎之上,蕭定精銳齊出去應府耶律喜的攻擊,那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主力去了北邊,那能在南邊與宋人較量的部隊,自然就是那些二流三流之輩了。

對付西軍精銳力有未逮,但對付剩下的那些蝦兵蟹將,所有人還是極有信心的。

即便是那些來自南方的部隊將領,也是信心滿滿,準備大勞一把軍功來讓自己的履歷更加的光彩。

必竟,曾經擊敗過蕭定的軍隊,那可不是隨便就能獲得的功勞。

一個個被西軍占領的軍寨被宋軍奪回,從抓到的俘虜那裏挖出來的情報,也在一一印證著先前的判斷。

打到現在為止,宋軍甚至沒有碰到過西軍的一支精銳部隊,守衛這些軍寨的,幾乎都是廂軍或者部族青壯。

這些人毫無戰鬥欲望,稍一接觸之下,略有傷亡便望風而逃。

這樣的情況,在鄭雄主攻的右路尤其明顯是。

反倒是王俊主攻的左路,在綏德一路遇到了較為頑強的殂擊,而殂擊他們的部隊,也並不是原西軍嫡系,而是李度的女婿,現在駐紮在嗣武寨的張雲生所統率的定難軍舊部。

定難軍與大宋軍隊對著幹了近二十年,相互仇恨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對宋軍的進攻自然是要抵抗到底,這沒有什麽可說的。而蕭定沒有帶著張雲生去與遼人戰鬥也是可以理解的。

因為張雲生不大可能再度投降大宋,但投降遼人,只怕就沒有什麽心理壓力。所以還不如把了放在嗣武寨這樣的地方來抵抗宋軍。

關建是此人也是一個相當厲害的將領,面對著這個家夥,王俊也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七月底的時候,鄭雄終於打下了定邊城,隨即大軍以定邊城為前進基地,向神堂堡大舉進發。定邊城只是開胃小菜,神堂堡才是西軍的重點所在。蕭定兵力即再捉襟見肘,也必定會在神堂堡駐紮重兵的。

要是讓宋軍奪去了神堂堡,就等於鎖上了西軍出橫山的一扇大門,被人守在大門口的味道,誰都會覺得不好受。

而過了十余天後,王俊也終於一路攻到了撫寧城,下一步自然就是要打嗣武寨了。

不管是神堂堡還是嗣武寨,西軍都是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丟掉的。

失去了這兩個地方,蕭定的西軍可就真要覆滅無日了。

一左一右,兩場大戰一觸即發。

李義站在神堂堡的城墻之上,看著遠處閃現的幾個宋軍的哨探。

這幾個哨探相當的大膽,不但大搖大擺地出現在了神堂堡的視線範圍之內,他們甚至還做出一些極為無視的挑釁性的動作,這讓城上的血氣方剛的士卒們極為憤怒,當下便有人要求出戰,將這些哨探就地斬殺。

不過這樣的小伎倆對於李義來說,簡直就是不值一提。

他十四五歲就跟著總管與遼人搏殺疆場,這種誘殺的勾當,他也不知道做過多少次。如果他所料不錯,在城墻之上看不到的地方,至少藏了幾十名敵騎,大概是昨天晚上摸過來的,現在就等著城裏的人出去收拾這幾個囂張的斥候呢!

一出去,可就回不來了。

真要大規模的出擊,人家看得清楚,立即就逃之夭夭,眼下城中軍兵不能追遠,便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逃路。

這樣的套路來上幾次,便足以讓城中士卒喪氣,不得不說,對方還真是有些心計的。

李義突然笑了起來。

狗娘養的,跟總管比打仗誰行,你們還嫩著呢!這一個多月來,你們也是囂張得夠夠得了,老子已經忍了一個月了,也不在乎這一哆嗦,讓你們再快活幾天吧,到時候連本帶利,老子一並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