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第4/5頁)

喻宜之出來時,裹著浴巾,露出的雪肌被熱水沖出一點紅。

落在她眼尾,又變成醒了一半、恰到好處的酒氣。

她不需要胭脂,一點酒氣足以點化她清冷下的風情。

問漆月:“要借我的浴室洗澡嗎?”

員工兩人一個房間,洗澡不比喻宜之這裏自由。

漆月蹭了個家屬福利,走出浴室時,看喻宜之背身站在桌旁。

“幹嘛呢你?”

“我不是說,你要是一起來,就可以對我胡作非為嗎。”

一陣叮鈴聲,似月光在腳邊摔碎成一瓣瓣。

漆月眉心一跳。

上次那鈴聲在她頸間招搖,喻宜之可沒放過她。

“不是我對你胡作非為嗎?你帶這鈴鐺幹嘛。”

喻宜之背對著她,手腕擡起。

絲帶似有靈性,迫不及待往那雪頸間攀爬。

喻宜之把一縷長發從絲帶間挑出,轉身,肩上勾著的淺月色睡衣肩帶,細得欲蓋彌彰。

水色襯著她眼皮眼尾的淡緋:“你剛才問我,喝那麽多酒幹嘛。”

纖指撥了撥鈴鐺,一陣碎響:“不喝多的話,我想,我會放不開。”

如果眼底的水光是淚。

喻宜之額角蒙著薄汗,的確是在踐行那日求生遊戲輸給漆月的賭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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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K市,這日,喻宜之應酬完,漆月騎機車來接她。

“累麽?”

“還好。”

“想去個地方麽?”

喻宜之跨上她機車後座。

漆月吊起唇角笑:“你還真不問我帶你去哪啊。”

從十七歲開始就是這樣了。

機車轟鳴,穿過車流,如溯源時光。

一直開到她倆的高中校園外,停在墻側,是她倆以前逃課常翻越的那處。

漆月仍然靈巧,攀上去,從圍欄邊探出頭來看她:“喻宜之,你穿著高跟鞋還敢不敢翻墻?”

喻宜之毫不猶豫的脫了高跟鞋,往圍欄裏擲去。

漆月一躲:“我k,差點砸到老子。”

又探頭教她:“那兒有半塊磚看到了麽?先踩那裏。”

平衡協調是喻宜之的短板,踩著磚一個大晃,漆月趕緊拉住她。

喻宜之自己也嚇了一跳,可一擡頭,路燈恰到好處的亮著,像魔法,映著漆月的一張臉。

喻宜之笑了。

她從不習慣依賴任何人,卻從十七歲逃課翻墻的時候意識到,沒什麽可怕,就算跌倒,也一定會跌入一個灼熱而堅定的懷抱。

學校裏沒開燈,越往裏走離路燈越遠,陷入一片濃重的黑。

“怎麽沒人?”

連住讀學生也不在。

“嗯,要借出學校當幾天考場,明早開始布置,學生都放假了。”

“你怎麽知道?”

漆月笑得散漫:“整個K市有我不知道的事麽?”

今晚的校園裏,有的只是她們。

漆月趁著這片黑:“喻宜之,我給你講個鬼故事。”

這次嘗試無疑是失敗的。

她講著講著,聲音低下去,最終停下。

喻宜之瞥她一眼:“怎麽不講了?”

她躲進喻宜之臂彎:“好他媽嚇人啊!”

兩人趁著夜色走入致知樓,因為喻宜之提議:“先去你教室看看。”

數著樓層,找到高三(7)班。

漆月推了推門,鎖著,又去推每扇窗,果然有一扇的鎖壞了。

輕盈的翻進去,又替喻宜之打開門。

自己轉身走回教室最後,大剌剌往以前那個座位上一坐:“這桌子怎麽感覺這麽多年都沒換過?”又借著月光湊近看一眼:“哪個兔崽子用圓規把老子桌子劃的亂七八糟?”

喻宜之走到教室前門,敲了敲門:“漆月同學。”

漆月擡臉沖她笑。

高三喻宜之幫她補課那段時間,不知多少次站在(7)班教室門口,無視一班牛鬼蛇神的起哄,一雙清泠泠的眸子直視教室最後排:“漆月同學。”

十七歲的少女身著一絲褶皺也沒有的校服,整個人幹凈得不像話。

而十年過去,站在教室門口的人變成了白襯衫窄西褲,臉上的妝被月光吃掉大半,一張臉仍如十七歲那般素凈而通透。

漆月靠著椅背懶洋洋的笑:“怎麽還是你啊。”

喻宜之整個人的輪廓罩在一層月光裏,無限柔化,溫柔而堅定:“嗯,一直都是我。”

兩人從致知樓出來,晃過沒開門的食堂,晃過空無一人的操場。

來到格物樓,上樓,高三(1)班仍是一中的尖子班,果然連安全措施都更嚴格一點,漆月去看了每一扇窗戶:“都鎖著,進不去。”

“沒關系,我們的記憶本來也不在教室。”

兩人上到頂樓。

漆月指指走廊另端的洗手間:“喻宜之,你以前最愛的廁所,要不要去尿尿一個緬懷下?”

喻宜之瞪她一眼。

漆月笑。

兩人站在走廊一端的小平台,喻宜之脊背筆挺眺望遠方的校園,漆月還和以前一樣,靠著身後一根方柱,和喻宜之隔著一段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