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2/4頁)

她直起身煩躁的“嘖”一聲,拎起外套走出教室外去了。

她繞開食堂和操場,選了個僻靜角落,找了條長椅躺上去,用外套蒙住頭。

終於能睡了,也不知是前幾天去劃船聽到有人拉小提琴還是怎麽的,漆月居然很少見的夢見了她媽。

其實她也不知道她媽長什麽樣,那只是她憑想象給自己的一個幻象——她媽會拉小提琴,漂亮又溫柔,會對她暖暖的笑,出於不得已的原因才拋棄了她。

夢裏女人的臉陷在一片朦朧的白霧裏,看不清。

漆月發現那時她心裏是沒有恨的。

她小心翼翼的叫了聲:“媽媽。”

她的聲音多輕啊,好像連在夢裏她都知道那是一個幻象,生怕把那幻象震碎了似的。

然而無論她多想賴在那夢境裏,心裏的不安定感還是讓她快速醒了過來。

她竟發現眼角有一滴淚,順著側臉倉皇的留了下來。

她從來不知道她想她媽,那個她一無所知的女人。有些“幸運”的孩子被送來孤兒院時,知道父母的姓氏、知道自己的生日,而她什麽都不知道。

漆月吸吸鼻子,手臂伸進外套,搭在自己的眼睛上。

“月”這個名字是孤兒院院長給她取的,而小小的她覺得這個名字好聽,總會偷偷幻想這名字是媽媽給她取的。

用美好的月亮為她命名,希望她長成一個幹凈的、內心澄澈的、前途光明的人。

一個像喻宜之那樣的人。

可是,對不起啊媽媽,我現在變得像爛泥一樣。

我現在,還配繼續用“月亮”這個名字嗎?

耳邊又一陣悠揚旋律響起,不是夢裏,是現實中。不是小提琴,是鋼琴曲。

漆月一下子聽出那是喻宜之在練琴,她反應過來——哦,原來她不知不覺繞到音樂室這邊來了。

她有點恍惚:剛才她夢裏的旋律,到底是鋼琴,還是小提琴?

她靜靜躺著,手臂壓著眼睛,外套蒙著頭,陷在一片黑暗裏。

又過了一會兒,旋律靜止了,一陣輕輕的腳步響起,走到漆月身邊。

漆月也不知自己在慌什麽,也不知自己蜷起膝蓋幹什麽。

喻宜之在她身邊站定了,悠悠一陣香。

喻宜之問:“學校的晚會,你參加麽?”

“參加個屁。”漆月努力控制著自己說話時的鼻音。

喻宜之忽然扯掉她頭上的外套。

漆月一慌,用手臂把臉擋得更嚴實了點——唯一滑下眼角的那滴淚早已幹涸,她卻還是心虛的怕喻宜之看出端倪。

然而喻宜之好像並沒注意,只說:“我還以為你會參加晚會。”

“你看起來挺會跳舞的。”

她走開了,漆月剛想把手臂拿下來,她又走了回來。

漆月趕緊又把臉擋嚴,鼻端的香水味越來越近,那是喻宜之手腕上的香水味。

喻宜之輕觸漆月的唇,然後這一次,她真的走了。

漆月拿開手臂睜眼。

她唇瓣上放著一朵小小粉色的花,剛剛喻宜之放上來的,就是前幾天落到漆月頭發上的那種花。

小小的,粉粉的,漆月張嘴輕輕一吹,就飛到空中消失不見了。

******

漆月再沒敢去過音樂室那邊。

又過了幾天,喻宜之要在晚會上表演鋼琴這件事已經傳開了。

就連致知樓都有人在議論。

漆月再怎麽糙也是個女的,她能捕捉到那些女生在說起喻宜之時,一半羨慕一半嫉妒的語氣:“還不是家裏有錢,從小讓她學唄。”

“聽說人家還會滑雪,還會騎馬,都是貴族運動呢。”

漆月懶得聽這些。

直到有人說:“李老頭才不管她談不談戀愛呢,人家是好學生的嘛。”

漆月耳朵動了動,用十分不經意的語氣問大頭:“裝叉犯她跟誰談戀愛了?”

大頭:“漆老板你管她呢。”

漆月:“我就想看看誰能看上裝叉犯。”

大頭:“聽說是池晨。”

漆月抿抿唇。

池晨這個人,連漆月都聽說過,學習好,籃球打得好,聽說家境也不錯,是格物樓很多女生的“男神”,不過漆月對他不感興趣,太一本正經小白臉了,一看就沒勁。

這時漆月一聽是池晨,第一反應就是:別又是看不慣喻宜之的那些人,特意搞出來的什麽幺蛾子吧?

她叼了根煙,沒點,雙手插在衛衣兜裏往格物樓那邊走去。

說實話漆月並不清楚,上次喻宜之把有人為難她的事錄視頻告老師後,喻宜之每天面對的是什麽境況,畢竟格物樓對漆月來說像另一個世界。

她繞著格物樓繞了一圈,想著該怎麽打聽喻宜之還有沒有被欺負這事。

當然她可以抓個學生直接問,但她又不想讓其他人知道她在關注喻宜之。

她煩躁躁的繞著格物樓走,已經吸引了不少穿校服的乖寶寶在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