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第2/5頁)

她在瑯瑯雨聲裏,輕垂下眼,去看臨淵遞來的東西。

掌心裏是一枚鑰匙。

看著平凡無奇,也不知是用來開啟什麽。

李羨魚輕聲問他:“這是哪裏的鑰匙?”

她想了想道:“是你私宅的嗎?”

臨淵將下頜抵在她的肩上,語聲低醇地道:“是胤朝國庫的鑰匙。”

李羨魚輕訝,杏眸微睜。

回過神來後,她慌忙將手裏的鑰匙握緊,以免它掉進滾滾江流裏去。

她小心翼翼地將鑰匙重新遞給臨淵:“太貴重了。你還是收回去吧。”

她擡眸看向臨淵,而臨淵亦在看她。

他鴉青的羽睫被春雨沾濕,曾經寒冽的鳳眼裏冰淩散去,淺淡的笑影如月色倒映在眼底,是旁人從未見過的繾綣溫柔。

“定情信物。”

他低聲詢問:“公主不要嗎?”

綿綿春雨裏,李羨魚的心跳聲更為清晰。

她緋紅著臉,輕聲問他:“能不能,換一件信物?”

臨淵淡垂羽睫:“公主可有聽過,定情之物還能更換的?”

李羨魚愈發躊躇。

她在心裏天人交戰了一陣。

最終,還是慢慢地收回指尖,將那枚鑰匙妥帖地收進她貼身的袖袋。

她仰起臉,輕聲問擁著她的少年:“那,我該拿什麽回贈給你?”

臨淵將她的素手攏進掌心,濃黑的鳳眼裏清晰地倒映出她的影子。

“臣已收到這世上最好的回禮。”

李羨魚望著他,清澈的杏花眸裏同樣映出他的倒影。

她雙靨紅透。又偷偷送袖袋裏拿出一只親手繡成的荷包塞進他的掌心,語聲綿甜:“原本,想要在回玥京城後再送給你的。”

臨淵垂眼。

掌心裏的荷包以藏藍為底,緞面上繡有精致的流雲紋,四面以銀線鎖邊,勾勒出萬字不到頭的紋樣。

一針一線,皆是細密,似藏著少女情竇初開時的綿綿情絲。

他眼底笑意盡染,想將荷包妥善收好。

李羨魚卻小聲提醒他:“臨淵,你打開看看。”

臨淵薄唇輕擡,依言將荷包打開。

荷包裏裝有一塊白玉佩。

上首還依著他胤朝戰旗上的圖騰雕出威武的窮奇模樣。

李羨魚半側著臉,對著雨中漣漪的江面眉眼微彎,唇畔梨渦淺淺:“都說玉能擋災。之前你的玉佩碎了,我就一直想著,重新送你一枚,卻又不知道雕些什麽好看。”

直至他歸來那日,旌旗滔天。

她在旗上見到胤朝的窮奇圖騰,適才想起,可以在玉佩上雕刻胤朝的窮奇。

這也是,原本便屬於他的祥瑞。

臨淵將玉佩懸在腰側,荷包認真收好。

李羨魚悄眼望著,杏花眸裏同樣笑影深深。

正當她想啟唇問臨淵是否喜歡的時候,雨夜裏依稀有人提著食盒匆匆而來。

臨淵敏銳擡眼,將她從船舷上抱下:“公主在此等臣。”

他話音落,身形隨之展開。

李羨魚執傘在春雨裏等他。

約莫一盞茶的時辰,臨淵重新回返。

他對李羨魚道:“是船上的侍女來給值夜的金吾衛們送酒。”

他提壺斟酒,問李羨魚:“公主可想飲酒?”

李羨魚在春夜裏聞見酒液濃郁的香氣,似一朵馥郁的金盞花。

她想起,她似乎也許久未曾飲酒了。

於是,她輕輕點頭。

臨淵擡步向她走來。

他的身量這般的高,以致於李羨魚不得不努力踮起足尖,好不容易才能將傘蔽到他的發頂。

她伸手去接臨淵手中的玉盞。

臨淵卻在她的傘下俯身。

他將盞中清酒一飲而盡,淡色的薄唇緊貼上她柔軟的紅唇。

濃醇的酒液在彼此交纏的唇齒間渡來,令這個吻愈發深入。

李羨魚的羽睫輕顫,手中玉骨傘無聲墜地。

春雨如絲,墜在她酡紅的面上,微微的涼意。

她輕輕仰臉,在蒙蒙春雨裏給他回應。

直至彼此的呼吸都紊亂。

李羨魚杏眸迷蒙地伏在臨淵的肩上,隔著稠密的雨簾,望向雨中漣漪的江面。

系在船舷上的琉璃燈在雨風中搖曳。

燈輝銀白,落在江面上光影流離,如雨日間的明月。

她想羽睫輕垂,在朦朧中想起兩句詩詞。

海底月是天上月。

她殷紅的唇瓣輕輕擡起,伸手環住少年的勁窄的腰身。

她將臉貼在他堅實的胸膛上,在他有力的心跳聲裏,輕輕念出藏在心底的後半句詩詞。

眼前人是心上人。

*

一夜甜夢香沉。

天光初透時,龍驤抵岸。

李羨魚回到她暫別半月的皇城,回到她的披香殿裏。

披香殿內的小宮娥也紛紛迎來,替她將帶來的行裝打點妥當,又你一言我一句地與她說她不在的這些時日裏,宮裏所發生的事。

宮中各司皆為她的婚事忙得腳不沾地。